第137章 番外:有朋自远方来(下)(2 / 2)
宁清鸣听得一脸雾水:“山匪?”
三皇子收剑入鞘,点了点头。
宁清鸣绞尽脑汁也没想通:“山匪为何要来找殿下的麻烦?”
“因为是我去抓的她。”
“……”
宁清鸣瞳孔一缩,只觉格外荒唐:“殿下尊贵之躯,竟去涉险剿匪?”
纵然三皇子行事再不羁,也不至于如此。
三皇子自然不会说是去找李相浮麻烦,引发出的一系列后果。
“官府不管,商队遭害,总要有人站出来。”
脑袋里嗡嗡的响,宁清鸣:“为何站出来的是你?”
三皇子一字一顿:“男儿当自强。”
“……”
宁清鸣身体微微一颤。
“男儿……当自强?”他喃喃重复了一遍:“可于礼不合。”
三皇子冷笑:“如果我不做,山匪依旧逍遥法外,商队能有好日子过?”
宁清鸣迟疑后摇头。
“造福百姓的事,怎么能用性别做限制?”三皇子:“男子也能顶半边天。”
“……”
宁清鸣浑浑噩噩地重新走回去,李相浮拿着刚装瓶的清酒,招呼他过来:“才酿好的,过来尝尝。”
宁清鸣站在原地不动,第一次站在客观角度去看待这个人,李相浮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潇洒,有着寻常男子不具备的自然从容。
他垂了垂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
世上存在一类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别人做到。
宁清鸣多多少少具备这种特征。
李相浮不可能一直在罗城待下去,谈妥了年底的美食城摊位,留下接洽的人后他便折返王都。
宁清鸣同他坐的一辆马车,路上恶劣地想等回到李府,李相浮不得照样斗来斗去,何必立个牌坊,装出世外高人的观感。
现实的残酷似乎印证了他这一想法,李相浮离开的这段时间,府君又纳了两名侧夫,府里日常上演着各种好戏。
不知抱着何种心理,宁清鸣亲自到了李府一趟,目的便是想看看高谈阔论的李相浮在争斗中是如何浮沉。
不出所料,当他同李相浮谈天吃茶时,新纳的两名侧夫都曾过来示好。
宁清鸣一眼便看穿这二人在打什么主意,待他们走后笑容轻嘲说:“这是想来拉拢你。”
李相浮如今在王都风头正盛,想要与他交好之人不少。
李相浮平静回应:“基本操作罢了。”
宁清鸣意味深长道:“你瞧,这府中从不缺新人,不随时应对如何生存下去?”
至于琴棋书画,不过是手中的一个筹码。
“事无绝对,”李相浮风轻云淡,“只要大家加强交流,总能过上平静生活。”
宁清鸣听后哭笑不得:“如何交流?谈论你的人生理想?”
李相浮没立刻回答,在他即将离开前才开口:“三个月后你再过来。”
心下认为这句话不过是在强撑着颜面,私下宁清鸣却不受控地默默计算日子。
三月的时光不长不短,恰好送走一个季节。宁清鸣故作矜持,有意拖延几天才去登门拜访。
给他开门的是老管家,一脸慈爱。
宁清鸣总觉得和上次来有些不同,这管家的眼中少了几分精明,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祥和。
府中小厮众多,分工明确,各个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不经意间和几个人对视上,宁清鸣无端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只见不远处的长廊中,向来严厉的老府君转着佛珠,而那花心风流的府君,温声提醒自己年纪最小的儿子:“蝴蝶那么可爱,你怎么能扑蝴蝶呢?”
“这位施主,麻烦脚抬一下。”
正夫拿着一把扫把,认真清扫地上的落叶,颇有几分扫地僧的姿态。
宁清鸣慌忙抬起脚,扫帚扫过他原来的位置,带走破碎的落叶。
“您这是在……”
“修行。”正夫心如止水:“生活就是一场修行,我扫的是落叶,实际拂去的是心中的灰尘。”
“……”
宁清鸣咽了下口水,怀疑众人皆是被妖怪附身,顾不上其他转身欲要逃离。
“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宁清鸣止住脚步望去,李相浮不知何时出现在月门后,面上挂着普渡众生的笑容。
他迎面走来,宁清鸣却是不断后退。
双方的速度不同,李相浮最终还是停在了他面前。
“天气凉了,进屋喝杯茶再走。”
宁清鸣想找借口离开,余光注意到周围人都在微笑看着自己,只能选择和李相浮一同走进房间。
热气腾腾的茶送到面前,宁清鸣伸出手指触碰杯壁,靠温度驱走内心的寒意。
手指收拢,终于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在笑?”
“家中长辈信佛,我恰好对梵语有所涉猎,便每日给大家诵读佛经。”
“听经能把人听成这样?”宁清鸣不信。
李相浮笑而不语。
沉默中,宁清鸣小心翼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相浮起身走到窗边:“你瞧,如今没有新人,没有子嗣,也没有……争斗。”
府君是出了名的风流,即便是宁清鸣也有所耳闻。过去一段时间他专门让人留意着李府的动向,的确是没再听说府君出入花楼,和人争抢花魁的消息。
而类似事件原本隔段时间便会发生。
宁清鸣好奇对方念的究竟是什么经,主动要求也听听看。
见他执意如此,李相浮随便念了一小段。
梵音灌入耳,宁清鸣的眼神逐渐趋近毫无波澜。
关键时刻李相浮及时停止,空气顿时变得安静。等缓过神来,宁清鸣拼了命去找回世俗的。
李相浮则保持一贯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好半晌,宁清鸣喉头一动:“……大师,我还不想悟。”
李相浮当然不会勉强,主动送他到门口:“想悟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话音未落,宁清鸣逃难一般地离开了这片可怕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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