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同行(2 / 2)
她喜欢的是那名高洁悲悯的神祇,而不是这个剑修少年。
少年天道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找到真正的天道,想还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村里大堂场地有限,而且为了表示敬意,没有让所有人都来,最终只是获救的舒窈一家,与村中高层共同酬谢天道。
剑修饮下长者敬酒,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但其他人,却没能得他一个正眼。
见气氛比最初好了不少,舒窈眼神暗示后,族老清清嗓子道。
“其实老朽及舒氏族人,还有个不情之请。”
天道便知道他们没这么简单,波澜不惊的眸子淡淡望着族老:“请说。”
不知为何,在那清冽似雪的目光下,族老心中竟生出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这样的端正君子,他怎可……
“舒老。”舒窈母亲不由轻声催促道。
“嗯,其实是想问您是否缺个杂役婢女。”
老人说得谦卑,实际上是希望天道能够传授给舒窈些许道法,当然,走出村门就是生死不论,绝无怨言。
这话很是离谱,舒父舒母能答应,也是因为舒窈讲明了真相。
——他们真正的女儿魂魄不知跑去了何处,导致躯壳被她这个孤魂占据。
她心中有愧,决定帮助他们找回女儿,至少保证能够正常轮回。
想要做到这点,仙法必不可少。
舒窈千年前也就是个金丹期修士,根基不稳,想要修炼出成绩,最好还是有个师父系统指导。
族老知道舒窈真正底细,巴不得送走这尊大神,两相结合,方才促成了这场晚宴。
至于什么杂役婢女……天道品行如何,她舒窈能不清楚么?
为了偿还原主恩情,同时也是为了调查天道陨落真相,这个疑似天道的少年,她跟定了。
舒父舒母真正为女儿的轮回去处担忧,眼看就要领着舒窈一起向天道行大礼。
但在膝盖触及地面时,他们却被凭空吹起的清风扶起。
“不必如此。”黑发少年径直看向舒窈。
他知道这场宴会的主使者是谁。
他令其他人退下。
少年眸光冰冷。
“你想与我同行?”
这是相遇以来,黑发少年展现出的第一丝敌意。
针对于她。
“嗯。”
“你想得到什么?”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堪称无视得彻底。
他似乎将她当成了野心勃勃到天真的村姑。
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贪图的。
“我想历练本领,救出原主灵魂……”
少年冷冷瞧着她,俨然半分不信,漆黑的眼瞳令她识趣闭嘴。
天道冷声道:“我身无长物,只这一把铁剑,日夜风餐露宿,想从修士身上图谋财货,你找错人了。”
“我不是为钱。”舒窈打了个响指取火,给天道展现自己的灵力,“这糊弄些达官权贵也绰绰有余。”
看到此处,少年方才给了她一个正眼。
想必也是觉得凡人权贵蠢笨如猪,哄些钱财确实轻而易举。
“那你想要什么?”
舒窈稍顿:“敢问仙长,到底要往何处去?”
少年瞧着她,唇角忽然翘起。
“若是阴曹地府。”
“你也要与我同去么?”
带着嘲意的微笑,显然不觉得她有勇气——
“好。”
少女一口答应。
天道稍稍蹙眉。
“我并非玩笑之语。”少年敛去笑容,“我与地府阎王有怨,此行正是要一踏黄泉,斩尽天下邪祟。”
“同样的话,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天道相信,自己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的严肃性。
若是这乡野丫头仍是不知死活的话……
“没问题。”少女的语气格外坚定,“同样的话我也不会重复第二遍。”
“碧落黄泉,我都与你一起去。”
少年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的眼睛能够洞悉一切,自然也看得出,舒窈绝非玩笑之语。
“为什么?”他不由问道。
此行黄泉危险重重,连他都不能说绝对保证安全。
舒窈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
天道下意识避开她炽热的目光。
那次事件后,他便不喜欢与人如此对视了。
“因为……我有去了黄泉才能找到的人。”
少年冷冷道:“那倒算是知恩图报。”
他以为她是去找原主。
但实际上,找原主还算简单,无论如何,天道都不是她的最后选择。
她之所以如此坚持,只是因为……
我是去找你啊。
舒窈在心里轻声回答道。
千年前,她因刺杀而死,天道上穷碧落下黄泉,追回了她的一魂一魄,重新复活了她。
千年之后,她又能去何处找他?
但想来,碧落黄泉,总归都要去看看的。
即使天道没有出现,她也会想尽办法努力修炼,然后前往黄泉一问阎王。
——当年她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舒窈已然定下了决心。
少年天道却只觉得她奇怪。
世上还会有比舒窈更奇怪的游魂么?
“念及长者请求,我可以带你一程,教你些灵术。”少年冷淡道,“可能否学会,以及离开后的一切安全问题,我都不会保证。”
千年前的处境,在此刻仿佛倒转了过来。
舒窈欣喜地答应:“好。”
——可她不能告诉他千年前的故事,哪怕一丝都不行。
舒窈沉浸在忧郁思绪中时,少年天道又瞥了她一眼。
别的不好说,这游魂的性情确实过于古怪了。
明明心情沉重地仿佛化不开的雾霭,为何又要强作出笑容?
她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他……讨厌这样沉重的情绪,会无端给予他烦躁难耐的感受。
更让他忍不住想要开口,令她莫再如此作态,自己早就看出她一点都不开心。
稍作迟疑,天道还是没有告诉舒窈自己的想法。
他此行只为复仇,没必要多此一举。
指不定还会让这女孩多想。
将这小村姑带出山岭间就算仁至义尽,这种琐碎小事根本就不该占用他半分思绪。
今日纯属特殊情况,此前哪怕有人跪地哭求,他都不会有半分触动。
想到此处,黑发少年轻轻抚摸腰间铁剑,及时克制胸中泛着冷意的杀意。
却不知阎王的脖子,洗干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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