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妖(1 / 2)
“太子可还记得当年与非相识之时?”
太子丹本来正在等待韩非的回应,却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问题,神情一怔。
“自然记得,当年我途径韩国时车马受损,还是你帮的忙。”太子丹神情自若,从容提起了当年相识经历。
太子丹多次被自己的父王送去他国为质,以前是赵,现在是秦。尽管后来燕王喜封他为太子,可谁都知道,这个名头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撤去的补偿。
颠沛流离多年,他自问为燕国做的够多了,但他的父王,还有下面那些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所谓兄弟们,却从未想过这一点。
那次他被父王差遣出使他国,返途之中碰上暴风。狂躁的大风掀翻了一行人的车马,导致他堂堂一国太子,最后不得不屈尊在山洞中露宿一宿。
本以为挨过这一晚后天气会有所好转,却不曾想半夜时分大雨倾盆。山洞本就潮湿阴暗,这一下愈发森冷。
好在他们行李都没多大损失,暂且能让太子丹好过一点。
只是深夜碰上深山,又是这般大的雨,总会碰上非同寻常的东西。
雨声之下,太子丹辗转反侧不得眠,忽而瞥见洞外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一点燃烧着的幽绿火光,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一般,在洞口盘旋。
他定睛再看,那点幽火依然在雨幕之中飘忽着,很快就要熄灭一般。
“太子殿下,奴婢出去看看吧。”
他的侍女注意到他看了外面好几眼,取了伞和火把去前方查探。
太子丹只看见侍女窈窕身影逐渐没入雨幕,竹伞遮住她大部□□形。山洞里火光摇曳间,恍惚间有种虚幻迷离的感觉。
侍女很快就回来了,只说她走到洞口,并没有发现外面有什么。
太子丹再一看,那点幽绿的火光确实不见了。
大雨接连下了两日,被困在山洞里的太子丹都快抑郁了,好在他的随从终于从外面带来了援助。
那就是在游学的韩非。
韩非在韩国王室中也不怎么招韩王待见,但韩非本人的名气却非常大,六国之中多得是仰慕他的文士。他出来游学,自然有不少人愿意为他居所。
太子丹自然也听过韩非的名声,在韩非的住处修整那段时间,除了好生感谢了对方一番,他还与韩非同游了一段时间,反正燕王也没有催他回去。
韩非不善言辞,太子丹却刚好相反。这样两个人能谈到一块去,还要多亏太子丹早已在赵国时期就因为在某个人身上屡战屡败而修炼出了勾搭绝技。
他并不太需要别人的回答,他只需要有人愿意听他叭叭叭罢了。
那是一段挺久远的记忆,太子丹这时说来,面上还带着放松笑意。
和韩非同游那一段时间,是太子丹少有的轻松时刻。
“直到现在,丹仍感谢那时你的指点。”太子丹最后总结道。
对方说的和自己记忆里并无分别,但韩非仍然没有放松。
那种违和感更大了。
“韩非,你在秦国不过一年,难道就忘了你的母国了吗?”
见韩非眉头紧锁,且对他的结盟要求和回忆往昔并无任何反应,太子丹心下一沉。
“我认识嬴政很多年了,他那个人什么脾气,我不敢说了如指掌”太子丹长叹一声,“秦国近些时日虽不曾发兵中原,但其他动作可没停过。”
“我不知道嬴政最近在做什么,但我很清楚,一旦秦军修整完毕,随时有可能挥师六国。届时,你我都将成为阶下囚。”
就如同现在,嬴政可以随便把他堂堂燕国太子打发到这等破旧居所。除了几个看管他的宫人,这座宫殿竟再也找不到一个符合他应得待遇的存在。
“秦王”韩非眼神黯然,他自然是知道的。
从秦王政这些时间的动静来看,秦国何止没有放弃吞并六国的想法。
那些层出不穷的新物件的效果,韩非在秦宫中已经见识到了。他毫不怀疑,秦国早已开始为开战做准备。
韩非原本以为自己来到秦国,能够说服秦王不对韩国动手,可在与秦王接触后,他心中就知道不可能了。
咸阳一年,他更是看清楚,韩国和秦国的差距,不止在于双方的君主。
时至今日,他唯一的希望竟然只有方才离去的扶苏。
可他也知道,秦王再宠扶苏,也不会为他放弃自己的宏图霸业。
而且,面对扶苏那孩子时,韩非也说不出心中默念了千百遍的话。
要答应吗?
太子丹的计划虽说有些疯狂,但若如他所说计划不会被泄露,操作得当,在秦王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未必不能实现。
韩非脑海中浮现那位君主巍峨如山峦的身影,他见过其他国家的君主,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秦王。
思索半晌,韩非心一横,便要开口。
“啊!!!!”
庭中传来一道惊恐万状的女声,仿佛遭遇了什么不测。
扶苏还在外面!
韩非心中一惊,下一刻身体快过大脑思考,慌忙起身奔了出去。
向先生行过礼后,扶苏面上带着属于孩童的不屑表情,漫步走到了庭中,把谈话的时间还给里面两个成年人。
门口侍立着两个婢女,其中一个就是方才在宫门引路的那位。
瞧见扶苏出来,这位模样粗看平平无奇,细看却颇为美艳的婢女主动跟了上来,言笑晏晏道小公子若有要事,可唤她来做。
说话之时,不着痕迹将扶苏往远离屋中的地方引去。
扶苏孩子气“哼”了一声,“噔噔噔”跑到他进来时就看到的一棵苍天古木前蹲下来,仔仔细细观察着这株没见过的树。
那婢女不紧不慢跟在扶苏身边,见扶苏蹲了下来,便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孩童目光在眼前挺拔的古树身上扫过,它瞧着有些像槐树,只是叶子要细很多,葱茏生长在这鲜少有人入住的深宫之中。
但是,看起来无人问津的古木,说不定有令人惊讶的作用。
扶苏垂眸,肩头滑落下来的鸦发挡住了此刻的表情。
哪有什么孩子气。
方才来看,那位太子丹委实有些奇怪,举止行为都带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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