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声叫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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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

转眼便到了除夕,谢小盈在大晋朝过了第一个年。

宫内张灯结彩,有傩戏驱鬼,还有百官朝贺。外命妇这一日也进宫跪拜皇后,凰安宫内人头攒动,一波一波地往大殿内进人。皇后一个人自然照管不了这么多,便传了杨淑妃、尹昭容、林修仪、胡婕妤与杜婕妤襄助。

杨淑妃出身英国公府、杜婕妤出身昌南伯府,她二人应酬起来最是轻松,延京城内泰半世家都与她二人府上有来往,还有着说不清的姻亲关系,两人闺中便有不少结交,聊起旧事信手拈来。尹昭容与胡婕妤也不算为难,尹昭容的父亲昔日是太子詹事,如今平迁吏部尚书,胡婕妤的父亲乃是工部尚书,二人家里都是本朝新贵,宗朔在东宫时就多有仰赖的“自己人”,试图攀交她二人的命妇自然也不在少数。

林修仪却是最尴尬的一个,即便人人都知道她得宠,也俱是知道,她父亲昔日乃是小小县丞,如今也不过是个越州长史……这还是为着林修仪在宫内得宠,宗朔看不过,才给林家的殊荣。世家势大,来拜会皇后的外命妇们既看不上林修仪的出身,又忌讳她得宠,只能恭敬敷衍着,却没什么深交的心思。

明明除夕该是年节最高兴的日子,林修仪这样支应大半天下来,却只感到了万分的难堪。

她借口更衣,出了偏殿,顺着游廊垂首漫步。

宫女见她满面疲色,忍不住宽慰:“修仪别难过,等您诞下皇嗣就好了。”

林修仪脚步一顿,确实振作起了一些精神。她想起皇帝前两日来看她时,悄声说过的恩旨……陛下允准她有孕了!

她今年已经28了,在这宫里实在算不上是娇嫩的年纪。若再没机缘得一个皇嗣,只怕再大的荣宠,都要抓不住了。陛下能在这个时候松口,那对她,应是有几分真情在吧?

林修仪脸上慢慢浮起笑意,转身进了净室。她并不是真要方便,因此只是坐下来,命宫人打了热水,仔仔细细净了一下手,顺便缓一缓疲惫。她有些神思不属,在算计自己还能拢住皇帝的宠爱几年……林修仪想到皇帝这几天大部分都是宿在凰安宫中,来过自己这里两次,去看过金美人一次……哦不,今早皇后颁旨,已将美人金氏晋为婕妤,并将自己提拔上来的宝林陈氏升作才人了。

至于那位前阵子分头无两的谢美人,听说脸上的伤刚好,便十分不巧地赶上了月信,可见是个没福气的。只是林修仪又琢磨着胡婕妤几次来同她报的话,说这位谢美人与杨淑妃十分亲近,这不免令她心生提防。

宫里能得皇帝青眼的,左不过就这些人。然而陛下登基已经五年过去了,任这宫里的女子千娇百媚,唯有她这一株能得长青,真要一算,陛下待她还是最不同的。只要等她诞下皇嗣,这延京城内,不论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夫人,谁还敢像今日这般敷衍?

到那时,别说是她父亲,便是连她家里嫡亲兄弟,自然都能跟着风光起来!

思及此,林修仪恢复心神安定,扭头对宫女道:“你回飞霞宫去看一看,我出来前命人炖得山鸡参汤如何了,这得用小火不间断地煨着才有药性。待到夜里宴请百官又要守岁,陛下定会疲乏,届时我要亲送过去。”

宫女俯身称是。

……

夜色渐浓。

皇帝在前廷的昭德大殿设宴,宗室百官受邀列席,皇后率内外命妇也一同登场。东列坐满了王公贵族、文武大臣,西列则是内外命妇。大殿内人声鼎沸,气势非凡。殿中歌舞升平,道贺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谢小盈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宫宴,被这盛世景象深深震撼,尤其是大殿中的献舞。

她在现代只看过街舞一类的,从不知古典舞竟如此迷人。

二十余个娇嫩纤弱,着翩翩纱裙的女子,齐齐下腰折身,扭转飞旋,凌空前翻,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谢小盈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还上了一个领舞女子,身着素白纱裙,大跳一步宛若仙女下凡,踹燕时裙袂宛若大翅,旁腿十转翩跹迷眼。谢小盈全然看得痴了,禁不住鼓掌为之叫好!

如今殿内诸人都忙着向帝后敬酒,笼络关系,唯有谢小盈一个人沉浸歌舞。她这一声好喊出来,殿内众人只是隐约听见,却辨不清声音方向。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几秒,左右相顾,跟着也鼓起掌,生怕是错过了哪位贵人的示意。

大殿中一时掌声雷动,坐在高台上的宗朔怔了一下,问他下面的兄弟,“怎么回事?”

豫王坐得离皇帝最近,此刻只能起身作答,可偏偏他刚刚也在和兄弟闲聊,没注意动静,有些迟疑地说:“应是内教坊献舞惊艳,大家……情不自禁?”

宗朔皱了下眉,他又不是头一回看内教坊献舞,宫里的歌舞多少年来都是一个样,能惊艳到哪里去?

他让身边敬酒的昌南伯暂且退下,侧身问皇后:“朕刚刚好像听到一位女眷叫好?”

顾言薇辛苦一天,此时脸上敷粉也掩盖不住倦意,她压低声回话:“是,应是哪位妹妹……小事罢了,陛下无须在意。”

宗朔听了这句已能猜到此举是何人所为,内教坊的舞,能看得新鲜的人,除了谢小盈还会是谁?

他忍不住笑,很给面子地也高声赞扬了一句内教坊,命常路下去发赏。

他随即站起身,对皇后道:“朕有些乏了,去后面歇一晌,阿薇替朕看顾片刻。”

待得离了正座绕到殿后,宗朔才喊了赵良翰,“你去悄悄把谢美人传来,就说朕要她伺候,别惊动旁人。”

赵良翰眼睛一亮,称是去了。

谢小盈头一回参宴,正是对什么都新鲜的时候。她趺坐桌前,宫人呈上一小碟说不上是主食还是糕点的东西,圆形蒸饼上头一颗颗金色粒子,看着十分诱人。原先在清云馆她从没吃过这东西,忍不住问那侍膳的内宦,“这一道叫什么?”

内宦跪在她一侧,轻声回答:“禀美人,此乃金粟平。”

得,问了白问,谢小盈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她挥手命人退下,自己用手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尝了尝——靠!居然是鱼子酱!!

谢小盈扼腕,亏她还以为内膳司的宋福已经够精心了,原来尚食局还有这么多珍馐美味她都没尝过,这宋福,是不是藏私了?

正琢磨着,莲月突然扯了一下她袖口。

谢小盈回首,竟是赵良翰弓腰立在一旁,她挑眉:“赵常侍?”

赵良翰对着谢小盈笑得像花儿似的,跪下来悄声禀告:“陛下请美人到后头去侍候。”

“……现在?”谢小盈瞪大了眼,警惕地问:“侍候他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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