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1 / 2)
第71章
吐血晕死,在这个时代真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没区别了。
王氏大惊,说:“怎么可能,她刚才还好好的呢!”
顾茵让御医去给沈寒春瞧病,又唤来她院子里的下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说真没发生任何事,“只有老太太和大少爷去过,后头沈姑娘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半个时辰前,王氏去了沈寒春住着的院子。
小院子清幽雅致,还有好几棵桂花树,芳香怡人。
王氏很喜欢——没用一点贵重的东西呢,是个知道俭省的!
单独一个王氏过来,沈寒春并不惧怕她,特地换上一件桃粉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簪一支珍珠碧玉步摇,盛装打扮,特地把王氏晾在外头半刻钟。
等打扮好了,沈寒春荡起一个自觉无懈可击的笑容,准备迎接王氏的怒火——
这山野村妇昨儿个才来的,今天一大早特地过来,显然是来兴师问罪。自己特地晾了她这么久,想来已经耗尽了她的耐心,最好是激得她发起火来,倒是闹到武重父子面前,她再柔弱地哭一哭……
闹得越难看越好,这家越乱,越合她意!
不过让沈寒春失望的是,王氏并不恼怒,半刻钟而已,她已经在院子里看过一圈,发现她这里的桂花极多,已经自己踩着树下的石桌上去采摘了许多,想着带回去给儿媳妇做桂花糕,儿媳妇一定高兴。
反而是沈寒春,极爱桂花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选这个离主院颇远的小院子,就是看中这个院子里的桂花树。
这村妇是什么意思?折走代表她的桂花,借此折辱于她吗?
王氏本来笑盈盈的,看到沈寒春的打扮后,她笑不出了。
一般的姑娘家平时肯定不会这么打扮,别是有意中人了吧!
想来可能痛失的一大笔嫁妆,王氏焦急无比,但也知道家里银钱吃紧这事儿错不在沈寒春,还得怪在武重头上。
她尽量扯出笑,道:“沈姑娘日常在家就这么打扮吗?真好看。”
沈寒春见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在听她似乎意有所指的话,立刻警醒起来。
她将王氏请进屋子,娇笑道:“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寻常打扮而已。只是国公爷说过我这样打扮好看,所以……”
王氏心道你听糟老头子胡吣呢,他懂啥好看不好看?
当初两人还是小姐和货郎的时候,她为了见心上人,穿红戴绿,穿金戴银,恨不能把所有首饰都插戴在头上,就那样,如今回想起来像唱大戏的一样,武重还夸好看呢,说看着特别富贵!
分别八年,王氏可不相信自家老夫的审美能在这八年里上去。
“他的话你听听就好。”王氏真心实意地劝道。
这人还真不好相与!既不生气,还话含机锋,有来有回!
沈寒春心中越发警醒,问道:“不知道夫人特地过来,是为了……”
王氏就道:“自然是为了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沈寒春面上的笑顿住。
“是啊,”王氏叹了口气,“我不会兜圈子,就直说了。家里现在用度紧张。怕是给你置办不出一份体面的嫁妆。”
当然其实是置办的出的,但是得先紧着自家儿媳妇用嘛!
王氏边说边打量沈寒春的脸色。
沈寒春面色煞白,这村妇是什么意思,要把她随意发嫁出去嘛?!
而且都知道英国公府简在帝心,开府那日她就在场,看着宫中赏赐的金银珠宝如流水似的抬进国公府里,数不胜数,怎么可能拿不出一份嫁妆?这村妇明显是睁眼说瞎话!
嫁妆明显是托词,这村妇的意思怕不是说要把她随便许个人,那样自然就不用准备什么丰厚嫁妆了。
沈寒春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白着脸道:“我虽是平民,但是自由身,婚配之事自己做主,并不用夫人费心。”
王氏听完大喜!
这姑娘居然不要自家的嫁妆!
到底是救了武重一命的人,王氏还是和她道,“你别客气,该给你的嫁妆肯定会给……”
沈寒春立刻道:“真不用!我现在还不想那些。”
她怎么可能让王氏给她的婚事做主?想也知道落不到好处!
而且她是要留在英国公府搅乱这个家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好姑娘啊。”王氏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真是个好人,听说自家出不起她的嫁妆,一点儿怨气没有,坚持不用她费心。
她这一拍之下,沈寒春只觉得手背像被铁锤捶打过一般,痛的她泪花都出来了。
王氏看她眼睛一红,又心道,哪有这个年纪的姑娘不想婚配之事的?肯定是体谅自家不容易,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等你遇到了心仪之人,一定要和我说。”王氏语重心长道,“到时候我和国公爷一道给你主持婚礼。”
反正只要度过这几个月的难关,等到后头的俸禄发下来,眼前拮据的困境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王氏又难免想起自己还没看到影儿,就让武重送出去的那三万两银子。
唉,偏人前还得给他留面子,只能在屋里罚他跪上半宿。
还是得让他多多锻炼,等锻炼好了,下回就不能这么轻轻揭过了。
王氏眼睛微微眯起,面色发沉,却还要装出和蔼的笑容。
这个村妇一定是知道她的心思了,一定是这样!
沈寒春看着王氏扭曲的笑脸,指尖发抖,她活了两辈子,自问有些心机手段,却没想到宫墙之外,还有王氏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还没入冬呢,你手就这样凉,好好歇着,多多保重。”
问完了话,王氏又记挂着顾茵那边,就起身告辞。
出到屋外,王氏发现这小院子附近的下人居然只有一个。
当然从前沈寒春在英国公府也是前呼后拥的,但自打昨天顾茵和王氏来了之后,又出了沈寒春晕倒,武重毫不过问的事儿,下人们见风使舵,自然不再捧着她这个外姓人,也就不往她这里扎堆了。
“人呐?”王氏不大高兴。
府里上百个下人呢,月月都从家里支出工钱的,只有自家一家子加老医仙和沈寒春两个需要服侍的,居然都没人在这里伺候着,想也知道是偷懒去了。那不是等于白拿自家的工钱?
沈寒春被她这响亮的一喊,在屋里不觉打了个激灵。
她这话一出,没多会儿就迎进来几个小丫头。她们和宋石榴差不多大,也都吓得不轻。
王氏反而不好发落她们了,没得和半大孩子一般见识。
所以王氏说:“怎么只有你们?算了,我稍后换些人过来。”
半大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好人呢?王氏以宋石榴比对她们。
沈寒春坐在屋里,吹着外头的暖风,却是冷汗涔涔。
这位国公夫人,当真好手段,上来自己晾着她,她就折了自己院里的桂花,以此还击。后来说话也是虚虚实实,暗含机锋,还故意打了自己,最后甚至还换掉自己身边最后剩下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她昨儿个才晕过去的,冷汗一发,叫风一吹,又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强撑着躺回榻上。
后头外头又喧闹起来,沈寒春睡得迷迷糊糊的,唤来小丫鬟询问,才知道顾野来了。
沈寒春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身上越发冷了,正好顾野走到了她屋外窗下,说道:“这病恹恹的,本也活不长,死了就死了吧。”
那个孩子,未来的烈帝,他在说什么?说谁活不长、该死?
沈寒春耳畔嗡嗡作响,病的糊涂了,一下子竟分不清什么上辈子这辈子。
她强撑着坐起身,却觉得喉头一热,一口腥甜喷涌而出!
…………
顾茵先听王氏说了她和沈寒春的谈话,觉得确实没有任何不对劲。后头又找来顾野,询问他怎么过去了。
顾野解释道:“他们带我去看斗鸡,斗鸡跑我就追了。后来那鸡把自己跑死了,那些人吓坏了,我说没事,反正本来就病恹恹的,死了就死了。”
武重当然不会养什么斗鸡,那是原王府的纨绔主子喜欢的玩意儿。
那几只斗鸡养到现在,年纪都不小了,放出来没跑几圈就把自己跑死了。
下人们本是想在顾野面前卖好,没想到让他见到了这么晦气的事儿,自然是吓得不轻。
不过顾野没追究,那事儿也就过去了。
问完话,御医给沈寒春诊治完了,说她是忧思忧虑,惊惧过度,需要好好静养,否则落下病根,会影响寿数。
死了只鸡而已,这要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被吓到还在情理之中。
沈寒春是战场上下来的医女,说她被这事儿吓到,还吓得吐血,谁都不会相信。
王氏听了这话就在顾茵耳边,神神道道地说:“你说这大白天的,她好好在屋里待着,能被什么吓到?人家都说这种深宅大院,里头死的人多,不干净。别是……别是那种东西吧!”
说完王氏自己也害怕,拉上了顾茵的手。
作为一个现代人,顾茵当然是无神论者,可她本身作为穿越人士,已经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了。
加上在这个时代也见过之前觉得不会存在的轻功武艺,所以顾茵没有斩钉截铁说不可能是怪力乱神的事儿,只温声道:“娘先别怕。咱们问问爹,问问这半年里家里有没有出过什么奇怪的事儿。”
若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生这种事儿。
王氏立刻拉着他们娘俩去找武重。
武重从前只在屋子里待着的,现在正在院子里拄着拐杖练习走路。
王氏搀起他一条胳膊,把他半搀半提地弄进屋里。
顾茵先说了沈寒春吐血的经过,王氏接话问道:“你都在这里住了半年,遇到过啥没有?”
武重仔细一回忆,说真没有。不止他没有遇到过,也没听下人提起过。
一家子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离奇事。
正好武青意这会儿回来了,看到他们都面色凝重,问起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这种事儿,武青意道:“我师父擅长卜卦,这种事儿不若去问问他。”
老医仙被武青意请了过来,正好是午饭的时辰,他老爷子还以为是徒弟一片孝心,请他过来一道用团圆饭呢。
没想到这次还不是什么好事儿,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但垮脸归垮脸,老医仙还是拿出了龟甲和铜钱,占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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