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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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庆元年六月十六,黄昏,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寿康宫。

适时,红霞漫天,祥云见世,宛若凤凰啼鸣。

“是个小公主!”稳婆用襁褓包裹女婴,交给宫人抱出内殿。

殿外楼喻焦急等候,他紧紧握着霍延的手腕,试图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力量。

楼荃也在旁边急得冒汗。

唯有楼绩,在江岚发动时就一直陪在内殿,根本不管什么“污秽”之说。

好在江岚这胎怀相稳,加上有过三次生产经验,平日里积极锻炼身体,生产时倒还算得上顺利。

小公主被抱到楼喻面前,楼喻心中霎时盈满感动。

他根本不敢抱,只傻笑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哽咽问道:“太后可还安好?”

“回陛下,太后安好,只是后头还有一个。”

楼喻点点头,他娘是双胎,还得等。

“好生照料小公主。”

不多时,另一声啼哭终于响起,只是声音比前头要弱上几分。

“恭喜太上皇,是个小王爷!”

男婴被抱出来,楼喻看了几眼,便急匆匆要往内殿冲。

“陛下,您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楼喻呵斥一声,匆忙踏入内殿,行至江岚榻前。

虽生产顺利,可江岚到底年纪大了些,生完就昏睡过去。

楼喻指甲掐着掌心,硬生生憋住眼泪。

无恙便好。

太后娘娘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朝野上下,尽皆为之欢喜。

龙凤呈祥,好事啊!

况且孩子出生时,天际祥云隐现,必是吉瑞之兆!

翌日朝会,楼喻直接下旨,册封小公主为荣乐长公主,小王爷为瑞亲王。

朝臣纷纷道喜,心里面想着满月宴的时候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

皇帝喜气洋洋,朝堂自然一片祥和,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朝会结束后,范玉笙叫住杨广怀。

“杨相,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杨广怀悠悠问:“哪里不对劲?”

“我本身不信道,若有冒犯,还请杨相见谅。我只想知道,青鹤观主的批语到底是真是假?”

他紧紧盯着杨广怀的眼睛。

杨广怀神色无波:“抱歉,我对道法只通皮毛,青鹤观主修道数十载,做出这样的批语,自有他的道理。若是假的,他又怎敢欺瞒圣上?”

范玉笙脑子里灵光一闪:“倘若,他是受……驱使呢?”

受谁驱使,他没说出口,但杨广怀听明白了。

他知道,这样的批语根本瞒不住范玉笙。

以前范玉笙没提,是因为没往那方面想,可是现在看到陛下对荣乐长公主以及瑞亲王的疼爱,便发现了蹊跷。

“范相,请慎言。”

范玉笙对上他深邃广袤的眼眸,猛地一个激灵。

他连忙拱手道:“是我着相了。”

杨广怀遂笑道:“陛下心系天下苍生,既是百姓之福,亦是朝廷之幸,其余事,便放宽心罢。”

范玉笙心中轻叹:“陛下一秉至公,我的确不该纠结于那些凡俗琐事。”

“范相想通便好。”

勤政殿,楼喻带着霍延一起翻阅典籍,想要为妹妹弟弟取一个绝佳名字,可是翻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他往后一倒,书摊在脸上,郁闷道:“叫什么好呢?”

霍延拿开他的书,笑道:“关心则乱。”

“唉,就是想给他们最好的。”

楼喻纯粹就是老父亲心态。

霍延好笑道:“太上皇也想取名呢。”

“他都取三个了!”楼喻不满道。

霍延:“……”

他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真的将两个小家伙当成女儿和儿子看。

“不管怎么说,阿喻都得和太上皇商量一下这取名权。”

楼喻深知这个道理。

他赶忙前去寿康宫,看望了他娘之后,便打算跟他爹谈一谈谁给两个小家伙起名字。

楼绩:“名字?我早起好了。”

楼喻:“……”

“大的叫楼茝,小的叫楼固,怎么样?”

楼喻还能说什么,只能捧场呗。

他抱着最后的期待问:“乳名可起了?”

“这倒没有,不过你们三个的乳名都是你娘起的,你娘这不是还没休养好嘛。”

楼喻:“……”

他娘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他确实不能抢了取名权。

唉。

“我去看看阿茝和阿固。”

他没走几步,又顿了顿,“爹啊,您为何要给阿茝起这么拗口的名字?”

楼绩摆摆手说:“她一个女孩子,又是公主,被人叫名字的机会不多,叫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一般女子的闺名本就很少显露人前,而且楼茝有封号,平常时候直接称呼封号就行。

想到“荣乐”是自己起的,楼喻不由高兴起来。

看完两个小家伙,楼喻又回到勤政殿。

昨日会开到一半便被打断,今日得接着开。

京郊的工厂和大学教舍皆已完工,就等着招聘工人以及举子入学。

工厂和教舍大多借鉴庆州新城,令京城老百姓耳目一新。

他们以往只在报纸上看过关于庆州新城的描述,不知庆州新城到底是何模样,而今亲眼看见,便觉得庆州“工人”做活的地方也太好了吧!

“工人”是《京城旬报》上的新词。

《京城旬报》上登载了招工启事,里头就提到了“工人”这个词,就好像进入工厂做活的人,突然被赋予了一个崭新而有力量的身份。

“我去工厂附近看了,那屋子不怎么好看,不过玻璃窗倒是挺多,一排又一排的,那得多少钱哪。”

“反正是朝廷出钱,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听说纺织厂要招不少女工,我家闺女满十六了,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你真打算让闺女到城外做工?那边那么多男人,你放心?”

“纺织厂都是女的,这有啥不放心的?”

“纺织厂离家里也不近啊,你闺女每天来回不折腾?不仅折腾,还危险。”

“那我再想想。”

京郊工厂距京城大约十里路,脚程快的壮年男子,走一趟至少得半个时辰,若是女子,估计得花费更长时间。

从纺织厂下工,一路走回京城,估计城门都落钥了。

这个问题让城内想要去做工的百姓望而却步。

工厂附近也有零星几个乡镇村落,乡镇村落没有宵禁,女工可以自由来回,但这些村落又能为工厂提供多少女工呢?

所幸,工厂定址时,楼喻就想过这个问题,并想好了对策。

某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京城老百姓突然看到一辆奇怪的牛车。

那车车身偏长,前头有两头牛拉运,车厢前后左右都有玻璃窗,里头空间宽敞,估计能坐下十人。

车停在路牌下,有车夫模样的人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鞭子。

百姓好奇上前询问。

“喂,那个车把式,你这什么车?干什么用的?”

车把式回道:“这是载人的客车,专门接送人出入城的。”

“这倒是稀奇,这车能跑去哪儿?”

“现在只跑京城和工厂,以后不一定。”

“工厂?你是说正在招工的工厂?”

“是啊,老兄,要不要坐坐看?一趟五文钱。”

“五文钱?”

百姓惊了,雇辆牛车都不止这个价吧!

“咱们运安车行就是实惠,不过咱这跟寻常雇车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车夫笑着回答:“车厢坐满客人,车才能动。”

老百姓算了算,一个车厢能做十来个人,每人五文钱,拉一趟也就几十文,这生意得多亏本哪!

看这车壁上的玻璃,造价肯定不便宜吧?还有这牛,两头牛养起来也要费不少钱吧?

这车行是做慈善的吗?

不过说句实在话,自玻璃在京城掀起热潮之后,除了有钱有势的,寻常百姓还是买不起玻璃。

他们没住上玻璃屋,没坐过玻璃窗车,现在看着这车,一时心痒难耐,纷纷说想要体验体验。

五文钱坐一趟车,不亏!

车厢满员之后,车夫驾车出了城门,一路往工厂区驶去。

不过两刻钟便到了。

车夫笑呵呵说:“到工厂了啊,都下车了。”

乘客一听愣了:“不回去吗?”

“回啊,得等人满了再说。”车夫用棉巾擦着汗道。

“人不就是满的吗?”

车夫掀掀眼皮:“回城得再交一次钱。”

“什么?!你这不是在抢钱吗!”

车夫皱眉:“我说过一趟五文钱,现在一趟走完了,再走一趟,不得再交钱?”

“我自己雇辆牛车,来回都包圆了!”

车夫一针见血:“您雇一辆车多少钱?”

乘客们:“……”

车行有钱有势,他们不敢得罪车夫,便只能乖乖掏钱回城。

反正下次不会再坐了!

一开始,老百姓对运安车行的公共牛车不感兴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工厂工人乘坐牛车上下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车实在太方便了!

最关键的是实惠。

工厂工人上下工都是固定的时辰,牛车每天也不过走两趟。

其余时间则帮助老百姓跑跑工厂附近的地方,赚些零碎的钱。

可京城这么大,人这么多,老百姓的需求不可能只局限于一个方向。

他们希望牛车能载他们去其他地方。

有需求就有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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