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蜉蝣08(2 / 2)
“送人啊?”欧文别有意味地看一眼裴寒。
裴寒偏头示意小卖部那边,“走?”
他俩都是一副要跟着她去的样子。
小卖部里还是那个老大爷。
宁鸽劈头就问:“大爷,请问你们这儿有护腕吗?”
老大爷从眼镜上方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也没说话,站起来走到里面翻了翻,拎出两个小塑料袋,拍在柜台上。
塑料袋里装着毛巾护腕,式样简单,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十二万一个。”
比上次打折的裤子还贵。
宁鸽的心在滴血,不过还是咬咬牙,问:“还有更好一点的吗?”
“只剩这两个了。这还不够好?戴上永远都不坏。”
宁鸽犹豫不决。
“要不你上楼去看看,楼上精品店的护腕倒是花样多,可就贵了,起码三四十万起。”老大爷拎起装护腕的袋子,打算放回去,
“等等,”贫穷的宁鸽说,“我买了。我要黑色的。”
老大爷把黑色的那袋放下,“黑的好,稳重,大气。”
宁鸽豪迈地刷了手环,拿起装护腕的袋子,没有拆开。
欧文看看宁鸽手里的护腕,再看看裴寒,又问宁鸽一遍:“你要送人啊?”
“对。”宁鸽站在小卖部门口不走。
不一会儿,就看到江矜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宁鸽攥着护腕,有点忐忑,等她走近,对她说:“我……那个……想送你点东西。”
欧文惊奇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张了张嘴,再看一眼裴寒。
裴寒脸上冷得倒上瓶水就能炒冰。
宁鸽把手里的小塑料袋递给江矜,“是护腕。好像手腕有伤的话,戴着舒服一点。”
江矜怔了一下,接过来。
宁鸽有点不好意思,“就特别简单的那种,不太好。”
江矜打开塑料袋,把护腕拿出来,认真看了看,直接套在手腕上。黑色和她身上的黑t很配。
“挺好的。”她说。
“正好我也有点东西要给你。”江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宁鸽。
袋子里是个盒子。
江矜帮她掀开盒盖,里面装着一双黑色高帮靴,结实轻便,和裴寒他们穿的一样。
“你的衣服还可以,方便活动,”江矜说,“但是帆布鞋不行。”
她对宁鸽这身打扮的意见和欧文彻底相反。
“有的副本条件艰苦,要走远路,得要双好鞋。号码是我大概估的,要是不对,你去楼上一家叫aitie的店,让他们给你换就行了。”
宁鸽有点惊讶,她这句话说得很长,比她在副本里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都长。
“我走了。”江矜说,又看了眼宁鸽旁边的裴寒。
她补了一句,“别太信男人,想都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干脆利落,转身就走,下了扶梯。
宁鸽抱着盒子,默不作声,有点想哭。
心中暗下决心,等有钱了,一定要送她一个最好的护腕,全中转站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
欧文愣了半天,然后就开始笑,快笑断气了,“绝了。”
裴寒冷着脸,忽然活动了一下手腕,冒出一句,“其实我手腕上也有旧伤。”
宁鸽:“……”
欧文按着肚子,“完了我要把今日份的笑给笑完了。真的不是太想要八块腹肌。”
宁鸽当然明白裴寒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要个礼物。
送他也没什么,问题是——
“不然我下次再送你?积分不够了。”
裴寒看着她,“下一次副本五万,刚刚又转进二十万奖励,所以你肯定还有十三万。”
宁鸽:“……”
他算得很对,都忘了下一次副本本身还有五万积分,确实够再买一个护腕。
宁鸽冷静地提醒他,“可是小卖部就剩一个粉色的了,其他地方的我都买不起……”
“粉色不错。”裴寒说。
“啊我的肚子。”欧文痛苦地弯着腰。
宁鸽看裴寒一眼:他自己都不挑,替他操什么心?
宁鸽豪迈地把戴手环的手按在柜台上,“大爷!再给我来个粉的!”
中转站里人流如织。
裴寒卷着衬衣袖子,手腕上多了个显眼的粉色毛圈护腕,平白有了种清新明快的少女感。
他满意地看看护腕,抬起头,想说话。
“不用回礼。”宁鸽抢在他前面,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裴寒凝固了片刻,才问:“为什么她能回礼,我就不能?”
欧文笑得死去活来,仍然抢着答:“因为人家想想都知道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裴寒:“……”
裴寒噎了噎,调整了半天情绪,才问:“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
宁鸽不能离开中转站,正要拒绝,裴寒就指了下上面,“就在顶楼,我包了一个房间。”
这就更不对劲了。
裴寒察言观色,又补充,“欧文也一起。”
欧文:“我也一起??我特么还有一瓶开了的酒存在……算了。”
裴寒带着那份粉红少女感招摇过市,领着宁鸽他们上楼。
“楼上还有住的地方?”宁鸽好奇。
“有酒店,什么都有。”他说。
上面原来有好几层,像个不小的购物中心,有吃有喝有卖东西的地方,宽敞明亮,比下面杂乱的旧车站好多了。
宁鸽看见江矜说的那家叫aitie的店了,橱窗里的鞋子很好看,标价竟然只有三位数,顶多四位数。
“这难道是价格?”宁鸽指着标价299的鞋子,想也觉得不可能。
欧文看了一眼,“哦,后面通常不写‘万’。”
宁鸽:“……”
裴寒的注意力在别处。
宁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头顶挂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似乎是个排行榜。
第一名是个缩写——ph,明显是裴寒。
排行榜有好几页,不停地滚动,宁鸽看见,上面的名字各式各样。
有的是字母,有的是全名,有的像网名,甚至后排有个最奇葩的,名字是“--”,好像对着全榜的人摆出冷漠脸。
这大概就是他们阿尔法排行的月榜。
前几名的分数咬得很紧,每个之间都只差几个点,第二名叫“asdf”,一看名字就是乱点的,和裴寒之间也只差五点。
“你快被追上了啊。”欧文拍拍裴寒肩膀。
宁鸽看了眼裴寒的表情,觉得他的神情太过认真。
这么认真,不像是只为了钱。
“当第一还有什么好处,除了下副本赚的积分多以外?”宁鸽问。
“连续十个月第一,就可以自由。”这次回答的是裴寒,“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用回来。”
第一名竟然有这种好处。
“你已经九个月了吧?”欧文问得像是裴寒怀孕要生了,“只要保住最后一个月。”
说得像是要保胎。
“他上次就是在第一名待了九个月,结果最后一个月被挤下来了,功亏一篑。这次一定要守好。”
欧文感慨。
“要是天上能掉下来一个ug就好了,把第二名甩到八千里外。”
裴寒没出声。
ug宁鸽也没有出声。
宁鸽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几乎必死的地方。
人们不停地在副本间轮转,直到死亡来临。
唯一的出路是向上,积攒胜率,变成系统认定的阿尔法,然后再与其他阿尔法竞争,被系统驱策着做维护工作,赚成就点,长长久久地保住第一的位置,最后才能重获自由。
对裴寒来说,最后一个月每七天下一次副本,只要下四次就能走了。
可是这样消极地下副本,拿不够成就点,就保不住他第一名的位置,反而前功尽弃。
这规矩相当坑人。
“有人做到吗,”宁鸽问,“真的有人被系统放了?”
“反正自从我进来后,没有。”裴寒说,“当初排在我前面的阿尔法全死了。”
楼上几层装修豪华,酒吧夜店应有尽有,有积分来这里花的都是副本中的佼佼者,人们在这个虚拟的地方寻欢作乐,开心一秒算一秒,仿佛前面等着的不是必死的命运。
和副本里蹬轮子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顶楼是酒店,裴寒在这里长包了一间套房。
他带着宁鸽参观了一圈。
套房是里外两间,装修雅致舒适。
“偶尔懒得出去,就住在这儿。”他说,“不过大部分时间这里都空着。”
欧文一进门就抄起手柄打游戏,追着人杀也被人杀,好像在副本里还没玩够。
宁鸽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借卫生间仔细照照镜子。
在速生速死的副本转了一圈,希望没有变老。
还好,镜子里的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宁鸽顺便洗了把脸。
裴寒靠在门口,继续跟她聊天。
“你这次还是不出去?”他语气随意地问,“不出去的话,可以住我这里,反正我不在。”
宁鸽默默地抹掉脸上的水,看向镜子里的人。
他倚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眼睛微眯,手腕上的粉红是全身唯一一抹亮色。
这是个排行榜蝉联第一的阿尔法。
他冷漠淡定,不动声色,瞬间衡量利弊,在谁都想不到的时候忽然下手,眼都不眨一下。
他比景曜更精明,更果决。
就算他没事就跟她说几句有的没的,撒娇吃醋一样逼着她送礼物,把她按在怀里亲得天昏地暗,宁鸽也并不真的相信他。
宁鸽和他一起下了两个副本,对他动脑筋时的表情很熟悉。
宁鸽有百分百的把握,他现在问这句话,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离开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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