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渡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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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乘云接住了承欢,神情冷峻,吩咐:“阿松,去请大夫。”

说罢将人打横抱起,送入房里的床上,掀开被子放她躺下,先探了探她的脉搏,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张小脸微皱着,有些发白,眉头紧锁在一起。陆乘云抬手,抚平她眉间褶皱。

到底有这一日。

那日皇帝问他,他既然娶了季霈的女儿,那这女儿该如何?他是想一并处置,还是别的。皇帝还说,可以为他再寻一门好亲事。他向皇帝请求,留下承欢。

“她是臣的妻子,而非季霈的女儿。”陆乘云这样回答皇帝。

皇帝似乎有所触动,遂同意了。

皇帝看着他,想起元后,元后与他曾是少年夫妻,也有如此甜情蜜意两情相悦之时。只可惜……斯人已逝,再回不来了。

陆乘云轻卡在她虎口,握着她的手。承欢总会明白,她之于自己的意义,是那轮挂在暗夜高空里的月亮,是那盏无尽噩梦里破空的灯。

季承欢于陆乘云而言,是融入骨髓的解药。陆乘云他挣扎过,犹豫过,后退过,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心动。

所以陆乘云爱季承欢,不是出于任何别的原因,单单是遵循本心。

慕期来的时候,先淡淡瞥了眼陆乘云,“恭喜陆大人,如愿以偿。”

陆乘云让开位置给他,“师兄这恭喜还太早了些。”毕竟太子还什么事也没有,还好端端地活着。

慕期笑了声,搭上季承欢的脉,道:“惊思过度,以至于昏厥。略有些动了胎气。”

他看了看季承欢的脸色与眼睛,又忽然道:“你又预备如何?让她失忆?我可没有这么缺德的药,也没这医术。”

陆乘云笑道:“师兄真会说笑,我自然什么也不会做。”

“呵,怎么?你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过也是,若是她失忆了,指不定爱上别人呢。那陆大人不就功亏一篑?太惨了。”

他一年说着,一面结束了诊治过程,“没什么大碍,好生修养就好。但后续一定得注意,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大刺激,否则你可又要紧张了。”

“多谢师兄。”陆乘云送他出门,回到房间的时候,见她又把眉头皱起来。他再度替她抚平,初冬的天气渐渐寒冷,连被衾都开始透着一股冷意。

陆乘云把被子替她盖好,在一旁榻上坐下休息,闭目养神。然,一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季霈的脸来。行刑前日,他曾去过牢里,见了季霈他们一面。

他看着季霈惶恐不安的眼神,向他求饶,“乘云,你看在我们多年父子情谊,网开一面行不行?”

这场面,就像很多年前,他家人求着季霈刀下留人。结果自然是被拒绝。

所以陆乘云也拒绝。

“父子情谊?这种东西从来不存在于我们之间。”他捏着季霈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季霈,你没想过这一日吧?”陆乘云捏疼他的下巴,语气似乎带着解恨的笑意。

“当年之事,都是我被人蒙蔽了。何况我养育了你十来年,你看在这面子上,也该饶我一命。”季霈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生的希望,却只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恨意。

是了,他为了等这一日,蛰伏了十年。怎么可能会动摇?何况他自问,对他也算不上多好。或许这十年来的时时刻刻,他都在心里恨不得扒皮拆骨,将他碎尸万段。可面上还得带着伪装的面具,恭敬地叫他一声父亲。

“是,多谢父亲。”

真想杀了你。

或许是这样。

季霈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身上的镣铐发出了碰撞的声响,他的眼神往四处飘忽不定。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他不想死。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承欢,他的女儿。

他又猛地回身,声音有些激动:“我不能死,承欢她还是我的女儿。我死了,你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你们之间……”

陆乘云只是嗤笑了声,态度轻慢且不经心,似乎只是在对待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一般,眼神从他身边越过,落在背后那面高墙的狭小窗户上。这监狱里光线昏暗难辨,只有那一扇窗户,仿佛承载了生的希望,带来些许光亮。

“你也好意思提起承欢?你对她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拿她做筹码,又要她的命,从小到大也没关心过她,她怎么会在乎你?”

她只会在乎,他是个骗子,和怨恨她身上流着季霈的一半血。

陆乘云踱步一番,背过身,成年男人的背影宽厚,季霈跌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失焦,“可是我终究是她的父亲,她姓季,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今日我死在你手上,你们日后真能毫无嫌隙吗?”

“她既然嫁给了我,便该冠我之姓。”陆乘云松了松握着剑柄的手指。

他今日来,手边特意带了把剑。季霈目光落在他手上,心中有些慌张,“你想做什么?”

陆乘云不再回答他的话,只是动作缓慢而有力地抽出那把剑,指着他的胸口。仿若钝刀割肉,折磨着人的心。

他什么也不想干,不过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季霈看着那锋利的剑尖,不停地往后退,“无论如何,皇上亲自下的旨,你不能今天杀了我,否则你就是抗旨!”他慌不择言,也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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