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线之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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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五年三月初六,夏王府长史陈诚抵达了齐州。

东线战场日趋复杂化,作为邵树德的首席幕僚,之前一直在汴州“作威作福”的陈诚终于赶了过来。

几乎与他前后脚,淄青节度使王师范之弟王师诲也来了。

很自然地,陈诚接引王师诲入城之时,路过了突将军训练的校场。

校场上的军士们正在操练军阵。

不是他们不懂军阵,事实上都是老武夫了,常用阵型都会列。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熟练的配合,这个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只能练了。

王师诲穿着儒衫,好似个毛锥子。不过你仔细看他的双手,覆满老茧,肤色也黝黑无比,就知道他是苦练过武艺的,虽然兴趣似乎在儒学上。

文武双全,一般是军校家庭出身的标配,武艺是必需,文化的话看你用功程度了,有人只是粗通文墨,有人连诗词歌赋都很擅长。

不过如果是“创一代”,那就没这个条件了。就像河东的李嗣源,他连字都不认识。

“王将军、王将军?”陈诚轻声喊道。

“哦,一时入神,陈长史勿怪。”王师诲尴尬地笑了笑,道。

他在王敬武诸子中排行老四,有三位兄长:师悦、师范、师克。

王师诲在幕府的职务是都押衙,考虑到他的出身,算是王师范的心腹了。

陈诚笑而不语,引着王师诲进了州衙。

突将军上下基本都是杀人如麻的凶徒,气质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王师诲是武人,手底下也管着不少技艺高超的勇士,但总觉得他们与突将军的士卒不太一样。不是外表或技艺,而是自然散发出的一种“味道”。

这种“味道”通过眼神、姿态、动作等小细节表现出来,刻意学是学不来的,他是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打开了某种心结、看开了某种事情、破除了某种恐惧、积累了某种经验得来的特质。

这种特质能够让他们更好地调用自己的力量,不至于浑身僵硬;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技艺,不至于大失平日训练的水准;更好地理解上级的命令,不至于浑浑噩噩听错了;更好地做出战场应变,不至于傻乎乎地不知道怎么办。

单看一个人似乎没什么,提升有限,如果千千万万的人都这样,那么整体的提升就十分惊人了。一场战斗的胜负,有时候就在于一些小细节。

“唉。”王师诲暗暗叹了口气。

平卢军迫切需要历练,来提升这种特质。他们其他方面都不差,就像那将熟未熟的果子,给一点时间,让他们经受战争的洗礼,也许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进入到一个新的层次。

夏军,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人都有个成长的过程。

“参见夏王。”州衙之内,邵树德坐于上首,气度俨然,很好辨认,王师诲上来就躬身行礼。

“坐吧。”邵树德温和地笑道。

虽然份属敌我,王师范也经常骂他,但邵树德并不至于一味看低对方,至少在他看来,王家兄弟还是有优点的。

真兄友弟恭,不是反话。

王敬武临死前让几个儿子不要分家,互相友爱,互相扶持,兄弟几个真做到了。做哥哥的不嫉妒弟弟当节度使,做弟弟的也为家族着想。

奶奶的,要是我邵某人的儿子们都这么兄友弟恭,那可以含笑九泉了。

“王帅遣你来何事?”邵树德问道。

“回殿下,贵我两军交战月余,死伤颇众,妻失其夫,子失其父,弟失其兄,民失稼穑,官失俸给,上下不安,百业凋敝。”王师诲说道:“家兄怜悯百姓多艰,愿罢兵乞盟,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乞盟,其实是附庸的委婉说法。

王师范乞盟,说明他不想打了,可见其人心志,比朱瑄、朱瑾之辈差远了。

而他之所以敢提出这事,应该也是看准了如今的形势。中原四战之地,各个方向都有敌人,你不一定腾得出手来。

晋军的消息,现在也有些眉目了。

李克用之弟李克宁坐镇泽州,窥视河阳。

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一路应该是偏师。比如,天井关镇将史建瑭、马牢关镇将李周,都是二十多岁的新锐将领。

李克宁的兵应该也不多,听闻其帐下一部万余人在邢州,驻守泽州的估计也就这个数。

不过他还能指挥李罕之、薛志勤部,这一路总共不超过三万人马,其中成色也很可疑,并不一定全是衙兵、镇兵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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