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语问苍天（月票加更3）（1 / 2）

02020202正月很快就要过去了，魏州莘县却燃起了冲天大火。

02020202这事情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简而言之，驻防在莘县的守军在苦盼多日后，终于等到了迟来的赏赐————幕府行军司马司空题在步射都两千衙兵的护卫下，押运赏赐至县，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大量猪羊、烈酒。

02020202军士们一看，喜出望外。苦守多日，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有了酒肉，还不大快朵颐作甚？

02020202步射都指挥使赵谦满有些犹豫，不过就连他手下的衙兵都急不可耐地杀猪宰羊，大吃大喝，他也不便阻止，于是半推半就下令全军大酺。

02020202他没忘了安排部分清醒的守军，大概有千余人的样子，守城勉强够了。

02020202不过任谁也知道，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夏人已退，据说回了河南岸，没有压力之下，谁忍得住诱惑？

02020202凭什么你们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我就只能在冻死人的深夜持槊站岗？凭什么？

02020202于是乎，还没到半夜，安排留守的人便跑了个一干二净，全都下去喝酒了。

02020202结果也显而易见。

02020202在河南岸休整的义从军左厢调集了两个步兵指挥、四个骑兵指挥，收集了全军所有马、骡甚至驴子，趁夜奔袭，至莘县郭下之后，轻松翻越无人值守的城墙，然后打开城门，放大军涌入。

02020202魏人犯下的错误是致命的，他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02020202猥集在城内的七八千军士遭到了残酷的屠戮。他们喝得醉醺醺的，即便有人被吓醒了，也很难组织起有力的抵抗，虽然偷袭他们的夏军只有不满员的两个步兵指挥三千余人。

02020202衙军步射都指挥使赵谦满没喝多少，大体上还保持着清醒。在百余亲兵的护卫下，且战且退，似乎想去城外的羊马墙取回战马，跑路逃窜。

02020202自然而然，他们这大群人也成了最显然的目标。

02020202义从军都虞候王敬荛亲率数百甲士，追在赵谦满身后砍杀。

02020202双方从县衙杀到北门口，长街之上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02020202为了阻挡追兵，情急之下赵谦满下令放火。

02020202火很快点燃了起来，借助呼呼的西北风，不一会儿，整个县城都燃烧了起来。残存的百姓哭喊连天，纷纷涌出家门，向城外逃去。

02020202而无论是逃亡的赵谦满还是追击的王敬荛，对这些百姓都没有丝毫的怜悯，看到挡路的就长刀砍下、长槊攒刺，整个莘县陷入了血火地狱之中。

02020202“射！”冲天的火光之中，赵谦满下令射箭。

02020202近距离强弓攒射之下，铁甲根本抵挡不住，追得最快的夏兵纷纷扑倒在地。

02020202“杀！”赵谦满提着陌刀，带着亲兵来了一波反冲击，将混乱之中的夏兵杀得连连败退。

02020202“走！”趁机接应了部分还能挥舞器械的溃兵之后，赵谦满又下令跑路。

02020202从步弓攒射阻拦追兵，然后反冲击制造更大的混乱，最后接应残兵跑路，魏人一气呵成，相当熟练，体现了极高的战术素养。

02020202若非使了计，仅仅这两千衙兵，就不太好拿下，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02020202王敬荛见状大怒。寒风呼啸的夜晚，他扒了上身衣甲，提着铁枪，肉袒前冲。

02020202军士们见他如此豪勇，士气复振，恰好后队赶来，三百余人大吼着追了过去，不死不休。

02020202赵谦满冲到了北门。亲兵们七手八脚，将城门打开。而就在此时，后方的追兵已经迫近，与魏兵交起手来。半途接应的那帮残兵士气低落，只稍稍抵挡片刻就被杀散了。

02020202“走啊！”赵谦满发足狂奔，朝羊马墙的方向而去。十余亲兵跟在身后，脸上混合着惊惶、欣喜、恐惧等复杂的声色。

02020202“嘚嘚……”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声音越来越近。

02020202赵谦满破口大骂，夏贼还有骑兵游弋在外！

02020202“嗖！嗖！”后方有箭矢射来，亲兵们闷哼不断，悄无声息地倒地。

02020202赵谦满不敢久留，踉踉跄跄冲到羊马墙边。马儿温顺地看着他，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02020202赵谦满满头大汗地解着缰绳，还没等他弄完，斜刺里又冲来一队骑兵，话都没有，挺槊便刺。

02020202赵谦满也闷哼一声，躲闪之际大腿已被刺中，血流如注。

02020202“跑不掉了！”他惨笑一声。

02020202突然之间想起了已经过世的罗弘信，百余年藩镇割据的基业，就要葬送了么？

02020202不知道后世之人会不会记起，魏博曾经有过我们这么一群人，弱者躬耕于田亩，壮者上阵厮杀，把持六州四十三县一百五十年。以一镇之力独抗天下，让天子捏着鼻子下诏赦免，那是何等的丰功伟业。

02020202“来杀我啊！快哉快哉！”赵谦满强忍剧痛，挣扎着站在那里，疯狂地大笑：“《复田承嗣官爵诏》，‘明恕之道，宥过为大，其来久矣，。，”

02020202“宥过为大……哈哈！”赵谦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02020202“噗！”一骑飞至，马槊直透入胸，高高将他挑起。

02020202赵谦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02020202“又死一个疯子！”义从军都游奕使白珪长槊一甩，尸体轰然飞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