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迷雾重重(1 / 1)
此时,真相就在前方,夜承枫索性使出轻身绝技,脚不沾地,御气而行,无声无息一口气上到半山腰。
刚一拐出山路,眼前就豁然开朗,半山腰间,竟出现一片方圆十丈的平坦空场,空场靠后的位置,一座三门双檐石头牌坊赫然矗立,牌坊四角挂着半人高的大红灯笼,照亮三丈方圆,牌坊上头,中间匾位处,刻两个大字“帝师”,下方左侧门柱上刻“文官下轿”,右侧门柱上刻“武官下马”,整座牌坊简朴浑厚,霸气非凡。牌坊之后,空场的尽头,便又是高不见顶的山体,一条六尺宽窄的石阶路,从山体中央次递而上,不见尽头。
此刻,镖局车队,也正好行到牌坊前,四辆马车一字排开,十余名镖师退后三丈,跪拜于地。张天赐独自一人立于马车前,面向那石阶路,一动不动。夜承枫不敢再往前去,轻提一口真气,隐于半空间,静观其变。
山中的秋夜,寂静萧瑟,除了远处深山中偶尔传来一两声虎啸狼嚎,四下全无鸟啼虫鸣之音。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连串“嗒嗒”之声,似水中的涟漪,从山体中的石阶路传递出来,不一会儿,石阶路上转出一团光亮,缓缓下了石阶,到了牌坊前定住。
光照中,映出一妙龄少女的身姿,豆蔻年华,一身白衣,一手持一盏烛台,另一手在腰间微微一欠,打个万福,对着张天赐道:“奴婢见过大少主。”声音干涩沧桑,浑不似少女该有的清脆悦耳之音。
张天赐竟也微微还礼,客气道:“劳烦姐姐深夜走一遭。”
那女子看一眼张天赐身后的镖车,从腰带处夹出三个小锦囊,递给张天赐,道:“宫主后日即可回山,这是昨日接到宫主飞鸽传书的手谕,请大少主过目。”
张天赐连忙接过,一个个打开看过后,先是走到第二辆镖车旁,掀开箱盖,将一个锦囊投了进去,随即又合上;接着又向第三辆镖车如法炮制,也投入锦囊,再走向远处跪伏的镖师,正色道:“众人接令,赵、吕二镖头,命你二人率十名镖师,押送二号镖车开进岭阳,务必于天亮前于山口青峰镇落脚,一路上,撤掉镖局字号,扮作商队,在青峰镇歇息五日,届时可打开锦囊,自有分晓。其余镖师,随我将一号镖车抬往山上。即刻行动。”
随着张天赐一声令下,众镖师都依令行动,很快,二号镖车就向山下开拔,一号镖车上的箱子也被七手八脚的抬上石阶,往山上运去。只有第三辆镖车孤零零的留在原地,放佛被人遗忘一般。
夜承枫心下焦急,也顾不得再一探究竟,一定要赶在赵吕二镖头下山前,告知师父等人速速下山回避,否则这上下山一条路,岂不是和镖师们正好撞见!
夜承枫运真气于脚下,正欲转身下山,却听得那少女干涩口音又起,声虽不大,语气却甚是阴狠:“你这厮,还能认得我的声音?当年宫主教你习武,你好几回险些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亏得我等姐妹对你悉心救护,才让你捡回一条烂命。你不报我等姐妹恩情倒也罢了,上次七妹下山助你行事,竟被你斩断头颅,尸骨也被你一把火烧毁。此大仇,我且记下,宫主虽不罚你,但我等姐妹恨不得生撕了你!宫主让你这次待罪立功,我等姐妹暂先容你一命,若差事办砸了,我等姐妹必奏请宫主,将你千刀万剐。”
夜承枫听得心惊,回头看去,那女子面目扭曲、一脸杀气,正对着第三辆镖车上的藤箱,自言自语。那神态哪里是烂漫少女,活脱脱一蛇蝎妇人!
如此反差,连同女子所言之事,让夜承枫猛然间想起醉春楼师父遇袭一事,那引诱师父去往醉春楼的少女,正是被“断头”“焚尸”,后夜承枫亲自验尸,却发现尸首骨龄,远非未发育之少女,足足堪比半老之妇人!尸首身份之谜,一直未解!而此时眼前之女子,虽貌似少女,但其语音、神态皆似老妇,就连年过不惑的张天赐,也称其为“姐姐”,如此看来,这女子和那醉春楼殒命女子,竟是如此相似!殒命女子难不成就是这女子口中的“七妹”?而那藤箱之中,莫非就是任垚?
不待夜承枫细想,就见张天赐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姐姐莫要动怒,任垚生而为杀手,人性早已泯灭,他的眼中只有差事,姐姐不要与他一般置气,更何况,宫主已不再供他极乐散,这比活剐了他,更让他生不如死。姐姐就不要再记恨于他了。”
那女子听后,竟更咽起来,道:“谢大少主宽心,只是我等七姐妹,亲如手足,七妹如此惨死,实难释怀呀······”
张天赐也仰天叹气道:“是啊,天下谁人不知‘擎天七仙’义结金兰,千金不换,姐姐们奉献颇多,来日大业一成,必当厚报。”
那女子止住更咽,道:“大少主宅心仁厚,来日必继大统,我等姐妹定会在宫主面前,鼎力相助。”
张天赐闻言大喜,但一看身旁的藤箱,忙闭紧了嘴巴,搀着那女子,朝石阶走去,见远离了藤箱,才道:“姐姐大恩,天赐铭记在心,只是母亲她心意难测,目前紧要关头,还是以大局为重,以免因小失大。”
那女子道:“大少主无须多虑,宫主深谋远虑,天下已是十拿九稳,而大统之争,大少主才更应早作打算,以免失了先机,落得下风。宫主的心意,其实也不难看明。”
张天赐“哦?”了一声,明显是大有兴趣,忙道:“母亲大人的心意?还请姐姐言明。”
那女子言道:“虽然二少主在朝中呼风唤雨,风头无两,但这擎天宫的大小事务,宫主却从来没让二少主插过手,全是交办给大少主您,擎天宫这帮班底,可以说是宫主的本钱,由此可以看出,宫主还是很倚重大少主的。”
张天赐语气中露出喜色,道:“天赐该如何发力?还望姐姐指点啊。”
那女子压低了声音,道:“二位少主都知道,这锦绣河山,是宫主的夙愿,可你们谁又知道,宫主的眼中刺又是什么呢?助宫主实现心中所愿,自然是不世之功,但若能为宫主拔除眼中刺,那可更是贴心之举、大功一件······”二人边走边说,一直沿着石阶进了山体,后面的谈话,夜承枫再也听不清了。
适才听来的一番对话,让夜承枫如同雾里看花,有时如梦方醒,有时又如坠雾里:
一方面,夜承枫知道了那藤箱里的就是任垚,也明白了任垚为何会在醉春楼偷洪渊的极乐散,又为何会潜入冯老板家中偷极乐散,原来都是因为刺杀师父失败,还杀了那七妹,被这擎天宫宫主罚减了极乐散用量,任垚才会四处搜寻,饥不择食;
另一方面,天下人尽知,这擎天宫宫主,就是当朝国事绝尘师太,她为何要下令给任垚去刺杀师父?她一个出家人,张天赐又为何会称其为母亲?张天赐是大少主,二少主又是谁呢?赢取天下,大统之争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夜承枫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滔天漩涡当中,而且是越陷越深。
看着空场中央孤零零的镖车,夜承枫恨不得干脆冲上前去,一把揪出任垚,逼问个清清楚楚。但理智告诉夜承枫,这个念头是行不通的,不但自己没有本事去揪出任垚,更没有手段能逼问任垚,况且,一个被当做杀人工具的人,也不见得什么都知道。
夜承枫无奈转身,直奔山下去通知师父等人,这才是当务之急。
夜承枫在半空中,超过了赵、吕二人的车队,也终是赶在车队之前截住了沈幽荷等人,来不及解释太多,就带着沈幽荷一行人调转方向,直奔山下。
到了山下,无遮无挡,一行人只得一路后撤到来时的岔道口,躲在了那块刻着“擎天撼地”大字的山岩之后。
不多时,赵、吕两位镖头带领的车队便经过了岔道口,转上官道,继续朝南开进了。
听着车队声渐行渐远,夜承枫一行人才舒了口气,这要是再晚半柱香的功夫,沈幽荷等人就要和赵、吕的车队在半山腰间撞见了,不但打草惊蛇、前功尽弃,而且免不了一番缠斗。
夜承枫定了定心神,将在山上的见闻讲述了出来。张天赐的一席对话,震惊了所有人,谜团太多,听上去又全似阴谋,使人不寒而栗;而当得知是绝尘师太命任垚刺杀沈幽荷时,郡主和庞氏兄弟更加深感不安,只有沈幽荷却是平静如常,镇定道:“绝尘要杀我,我虽好奇,却不吃惊,只因这擎天岭,和我一定大有干系,虽然我现在还回想不起一些事,但这地方,我先前一定来过,而且很熟,也许,那绝尘师太,我本也是认识的。”
几人听沈幽荷如此一说,均感此中之事必定大不简单,夜承枫问道:“师父都想起了什么?”
沈幽荷扶着那刻字的山岩,道:“这块山岩,连同那黄沙道和石板路,我都恍惚有记忆,上山时的感觉和两旁的景貌,我也都有似曾相识之感。我只记起曾在此处生活过,其它的就全无印象。也许到了山上,我才能完整回忆起来。”
众人都点点头,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寻常,这擎天岭中必然隐藏着惊天秘密,恰逢国师还未回山,几人便决定趁着夜色,再上一次山,一探究竟。
走至山下,沈幽荷叮嘱道:“那任垚仍在山上,不知耍何把戏,大家一定要小心。如果遭遇,免不了生死相搏,那任垚近身缠斗厉害非常,大家切不可陷入其‘十步杀’招式之中,上策是引他至开阔地带,我等再徐徐图之,如在山路上相遇,大家一定速撤至山下,万不可恋战。”众人皆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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