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移花接木(2 / 2)
随着一阵大笑,待蒙面人散了开来,洪渊看着地上的信管和撕碎的信纸,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蒙面人指着赵吕一众镖师道:“把这些穷鬼押上车,带回去卖做苦役。哭的那个做苦役都没人要,杀掉算了。”
洪渊已无心再挣扎什么,闭上眼,只等蒙面人来要他的命。
此时,夜承枫声音响起:“英雄手下留人!”
蒙面人闻言,看向夜承枫道:“怎还不去逃命?”
夜承枫指向洪渊,道:“此人杀不得。在下看来,那管中之信已是涉及到官府机密,被英雄和我等听到,已是染上了大麻烦,如若再杀此人,那就无异于告诉官府,机密已被外人得知。官府为了保守此机密,定会不遗余力找到我等,杀人灭口。不若留此人性命,让他回去复命,就说信管或是掉入河中,或是掉下山涧,反正已是无处可寻,不但他自己或能保全性命,我们也可免去这天大的麻烦。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请英雄三思。”
这一番话,说的蒙面人都默默点头,末了,一人问:“你如何肯定此人回去不会说出实情?”
夜承枫道:“说出实情,那就是告诉官府机密已泄,他必死无疑。不如说信管丢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众蒙面人想想,点头道:“好,那就放他一条生路。我们走。”
蒙面人行动如风,很快就从林子里牵出两架马车,将赵、吕等十二人都抬到了车厢里。八个蒙面人也陆续上车,向着北方疾驰而去,转眼就无影无踪。
夜承枫赶紧上前扶起洪渊,道:“洪兄,莫过绝望,定然还有转机。”
洪渊有气无力道:“承蒙贤弟两次三番搭救于我,今生已无以为报,只有下辈子报答了。”
夜承枫叹口气,道:“不曾想,管中竟是殿前将军和吴王的谋逆之信,洪兄可依我所言,或许能有生机。毕竟,丢失之责,罪不至死。”
洪渊锤胸顿足,摇头道:“贤弟不知,丢失即同泄密,洪某有灭族之祸啊!可怜了我的族人呐······”说到此处,又哭起来。
夜承枫也不再相劝,只是默默陪在一旁,若有所思。
不多时,一架马车自北向南朝夜承枫等人驶来,洪渊一惊,以为是蒙面人去而复返,忙拾起地上的信管和碎纸,藏于衣襟之内。马车在一丈远的地方停稳,驾车的是名男子,健硕阳刚,颇具英气,最重要的是,没有蒙面,洪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那男子率先下车,尔后从车厢中又陆续出来九名男子,都是一身黑衣,极为干练,驾车男领着九人齐齐走到沈幽荷面前行礼,道:“禀老爷,小人已按吩咐取回两千两银票,带来九名家丁,以保众位老爷周全。”
沈幽荷点点头,指向夜承枫道:“你们听候五爷差遣。”
夜承枫随即道:“我等此去车厢中议事,命你等守于车旁,万万不能让旁人听闻所议之事。”
那驾车男子道一声:“诺!”便带着九名家丁将马车围了起来。
夜承枫又对洪渊道:“洪兄,请借一步说话。”
洪渊此时已是心如死灰,也不多问,便随夜承枫和沈幽荷等人来到车厢内坐定。
夜承枫道:“在下有瞒天过海之计,可保洪兄全族。但须洪兄推心置腹、知无不言。”
洪渊半信半疑,直到看见夜承枫坚毅决然的目光,顿时便明白自己真的可能绝处逢生,抓到救命稻草,便急忙点头如捣蒜,道:“贤弟快快讲,只要能保我全族平安,要我项上人头,我也绝不含糊噻。”
夜承枫道:“好!我且问你,吴王之前可曾见过赵、吕二位镖头?”
洪渊摇头道:“没有,连我都是第一次见这二人噻,之前我代表吴王来京四次,次次都只和将军府接头,也从未在将军府见过此二人噻。”
夜承枫问道:“四次接头,你可知都有何约定?”
洪渊再摇头道:“不晓得喽,每次都是带着信管来,再带着信管回噻。但吴王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要尽心办事噻,办好了,封侯,办砸了,灭族。我心中也大概能猜出吴王和殿前将军所约何事噻,故不敢有一丝纰漏。”
夜承枫再问:“吴王和殿前将军,只有你这一条线联络吗?”
洪渊点头道:“对头,他们有所联络,也就只有大半年光景,是从去年冬月皇上宴请群臣,吴王进京赴宴后开始的噻,回到岭阳后的这大半年,整个藩王府,也就我一人去过京城噻。”
夜承枫又问:“这么说来,你是吴王心腹?”
洪渊点点头又摇头道:“算是吧,我祖上三代都是经营脂粉的商人,到我这代,开始专做藩王府的生意,经常进京为藩王府采购些上等脂粉。去年腊八,吴王招我入府,给我入了士籍,全族也跟着换了名籍,但还让我以商人的身份进京,以送胭脂为由,将一个极为重要且隐秘的信管亲手交与殿前将军,从这之后,我就成了吴王与京中的专属信使噻。”
夜承枫听后,思索片刻,和沈幽荷等人交换眼神后,又看向洪渊,道:“大计可成!洪兄且听好:眼下之计,在于无中生有,管中之信虽已破碎且残缺不全,但好在你我等人都已听闻,可依原话再写一份,封入管中即可天衣无缝;至于信中所言之二先锋,赵、吕两人被掠,现已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大可找人冒名顶替,甚至于那十名镖师,也可一并让人假扮了,共同随洪兄回藩王府。此事只要做到绝对保密,便可保洪兄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眼前灾祸。”
沈幽荷等人也附和道:“此计甚妙,也是唯一可行之法。”
洪渊也听得直点头,但后又摇头道:“还是不妥呦,信之字迹,吴王定可辨真伪噻,先锋大将,又岂是谁都可以冒充的喽?”
夜承枫笑道:“若洪兄信得过在下等五人,我等甘愿涉险,助洪兄一臂之力。”
洪渊疑道:“好弟弟,此话怎讲噻?”
夜承枫指着沈幽荷等四人,对洪渊道:“来,我为洪兄引荐:此四人,身为盐商,虽有万贯家财,但怎奈受名籍所累,仕途无望,今见小弟我定下这瞒天过海之计,便有意挣一把功名,赢一场权势。此大老爷,尤善临摹,字迹足以以假乱真,此二爷、三爷,自幼喜读兵法,常以家丁操练之,更曾以五百家丁大败数千山贼,练兵之法信手拈来,足可堪先锋之才!”
庞守山接话道:“大丈夫一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世间富贵繁华,我等兄弟只差一个‘贵’字,我等已决意拼他一个王侯将相当当。”
夜承枫再道:“新来的十名家丁,也正好充做被掠走的镖师,此正可谓万事俱备,真乃天意!”
洪渊听完,如获新生,忙于车厢中跪拜于地,道:“菩萨保佑!洪某全族性命,均交与诸君之手喽!万望同舟共济,共享富贵噻。”
沈幽荷等五人,抚掌笑道:“同舟共济,那是自然。”
车外的十名家丁,听得车内的一切,见大功告成,鱼儿已上钩,也都意味深长的暗暗笑起来。
马车继续往南进发,车厢中的洪渊,在不到一个时辰中,经历了从万劫不复到绝处逢生的大落大起,早已心累神疲,终抵不住困乏,悄然入睡,享受着短暂的高枕无忧。
只是,睡梦中的洪渊哪里知道,在夜承枫等人这一番移花接木的好戏过后,洪渊自己的身份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从岭阳京师两地串谋的棋子,变成了夜承枫等人打入岭阳核心的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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