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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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张赤霖过来之前,时故就已然站在了屋外,从窗口处悄悄看着里面的郁詹。

他看到他一壶接着一壶地喝着闷酒,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灵鸽从他身侧飞入屋中,也听到了郁詹同张赤霖的对话,还听到了那句重复了两遍的“他不会死的”。

他真的没有死。

可时故却不敢保证,明日过后,自己会不会死。

院中静谧无声,张赤霖和范宏胤陆续离去。

时故却没有走,而是始终站在树后,默默看着郁詹踉跄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当中。

这是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贪婪,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郁詹离开的那个方向,久久都舍不得收回来。

但是该收的,还是得收。

好半晌后,时故走到了郁詹屋前。

不过在即将进去之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摘下了腕上的手镯,在006的连声惊呼之中,毫不留恋地将其扔到了一旁的花坛子里。

做完这一切,时故纵身翻进了郁詹的屋子。

屋子静悄悄的。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时故的感受还没有那么强烈,此刻一进屋,浓烈的酒气就毫不客气地将时故裹了个严严实实,满满当当空了的酒壶霸占了窗前的地面,时故垂眸看着,心里闷闷的难受。

郁詹的这间屋子很大,比当初十六峰的那个小破竹屋不知强了多少,只是没有什么装饰的物品,唯一的桌子还被打翻了,看上去颇为狼藉。

时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适合放储物袋的地方,最终,他走到了床头,那里有一个高高的柜子。

柜子很是华丽,看这材质,约莫价值不菲,时故挑了好半晌,最终选择将那储物袋放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这才转过身,准备离开。

只是猝不及防的,一个手链映入了他的余光。

离去的动作当即顿住,时故仰头后退了一步,却见柜子高处的一个小格子里,静静放着一个小巧的手链。

他愣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位置,忽然就丧失了眨眼的功能。

好半晌后,时故探身,将那手链给拿了出来。

这链子是当初时故和郁詹出去瞎逛时看见的,那天是在一个闹市,大街小巷的饰品多得眼花缭乱,时故却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一眼就看见了这条手链。

而这一眼,也成功让时故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手链不算好看,甚至有些灰扑扑的,放在角落无人问津,可时故却始终看着,一双唇抿得死紧,眼中却看不出情绪。

这条手链,和曾经白亦手上的那条很像很像。

只除了……没有“s”、“g”两个字母以外。

那时的郁詹还没有看到时故的过去,并不明白时故愣神的原因,不过他财大气粗,想也不想的,就把这手链给买了下来,递到了时故的面前。

可时故没接。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可时故依旧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害怕、抗拒、逃避。

于是他逃也似的避开了郁詹的手,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病,转身就跑去了别的摊位。

之后这条手链哪里去了,时故并没有再询问过,郁詹继承了郁穆的财产,好东西多得数也数不清,时故觉得,他应该早就扔掉了才是。

可时故没有想到,这条手链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鬼使神差的,时故小心翼翼地将它戴在了手上。

就……就当是个纪念。

如此这般说服了自己,时故珍而重之地在手链上摸了摸,这才打算离去。

异变就是在这时产生的。

忽然袭来的黑影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按住了想跑的时故,几个酒壶在混乱之中被踢得哐当作响,时故下意识侧过身,却到底是没能躲过,反而自己都站立不稳,被来人直接扑得向后倒去。

而二人的身后,是一片柔软的大床。

这是一具十分火热的身体。

心脏急速跳动,本就做贼心虚的时故紧张地拽住了床单,僵成了一块木头。

是谁?

时故晕乎乎地想着。

忽然的倒地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以至于让看不清身上之人的容颜,但那让人喘不过气的重量,却让时故意识到来人比自己要高大。

这个发现让时故的心当即凉了半截,果不其然,下一刻,戴着手链的手腕被人一把拽住,黑暗中,郁詹的目光冷得令人心惊。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很快,郁詹便意识到了时故的身份,当即瞪大了双眼。

月光清清冷冷地从窗户照了进来,勾勒出屋内两个交叠的身影。

“……我是在做梦吗?”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郁詹茫然地看着身下的时故。

酒香味伴着郁詹身上独有的熏香味混杂在一起,意外的好闻,时故歪过头,心虚地避开了郁詹的目光。

这个反应显然激怒了屋中这位醉鬼,郁詹当即伸手,强硬地将时故的脸又转了过来。

“我是不是在做梦?”

又一次开口问道,郁詹话语不变,声音却一下子压迫起来,紧紧盯着时故,逼迫着他同自己对视。

时故语塞。

他张了张嘴,试图同郁詹解释,可乱成一团的脑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可以用于狡辩的借口,于是只能呐呐地不敢说话,就这样和郁詹大眼瞪着小眼。

清风浮动窗口的古树,屋内寂静一片,唯有郁詹醉酒后热到不太正常的吐息落在时故脸侧,让他有些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

莫名的,时故有些害怕。

他不是没和郁詹同床共枕过,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对不起。”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时故拉了拉郁詹的衣领,声音中带了点怯意。

郁詹没有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样的沉默让时故感到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郁詹猛地低下了头,将时故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时故震惊地睁大了眼。

郁詹的力气很大,大到让人忍不住怀疑,郁詹是不是要吃了自己。

不过很快,时故就失去了怀疑的精力。

气息被人毫不留情地强势掠夺,那是个几近粗暴的吻,逼得时故不得不仰头承受,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对方恶狠狠地按住了两只手腕,怎么都无法挣脱,这一刻,大乘期的实力好似化为了乌有,只有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软,偶尔地几次艰难换气,还发出了一种让时故难以置信的,古怪的声音。

时故的唇是微微发凉的,那是吹了太久夜风的缘故,而郁詹的约莫是因为喝了酒,温度烫得惊人。

冷热的碰撞之下,往往会激出更剧烈的火花,时故在炙热的吻中越陷越深,眼角也渐渐变得红润。

二人抱得很紧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郁詹的攻势渐渐减弱,时故筋疲力尽地向后避了避,才终于有了一分喘息的余地。

眼圈发红,时故茫然地擦了擦眼底不知为何泛起的泪水,又茫然地看向郁詹,还未平复的呼吸显得微微急促。

郁詹一把将时故扣在了怀里。

时故这才发现,郁詹竟然是抖的。

“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时故、时故……”

声音中慌张完全无法掩饰,郁詹不断重复着时故的名字,环抱着他的手臂也变得越来越紧。

“不要再吓我了,别吓我……时故……”

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哽咽,时故不知这是不是他的幻觉,但他搂着郁詹的手已经握出了鲜血。

他该怎么告诉郁詹,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时故忽然闭上了眼。

心头情绪激荡,这是他又一次要发病的前兆。

但这一次,时故不想再压制了。

“006告诉我,恋人之间会做一件师徒不会做的事情。”

轻轻松开郁詹,时故声音很低,深深地看着郁詹的眼睛。

二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能够轻而易举地感觉到对方的吐息,忽然,时故的手毫无预兆地往下探去。

猛地一僵,郁詹瞳孔骤缩,一把握住了时故的胳膊,手掌有些发颤。

“我还让它给我看了一下画册。”

时故说着,在郁詹唇上轻轻又落下一吻。

“我们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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