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1 / 2)
天依旧还是刺眼的红,也不知那是多少人的鲜血晕染,才能最终成就这样的红色。
郁詹急促地呼吸着,赶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把将下坠的时故接在了怀里。
天知道,当他看见时故被九晟天尊一掌击落时,内心升腾而起了怎样的绝望。
不过好在,这些绝望在看到时故还活着的一瞬终于放下了心。
红光从他身后照射出来,照亮他一路奔波的狼狈与疲倦,大概是放下了心的缘故,他看着时故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后知后觉的愤怒登时就压不住了。
可偏生时故连这点子愤怒都不给他机会发作,一口鲜血吓得郁詹七魂去了六魄。
他们此刻其实还悬在半空,见状,郁詹哪里还敢发什么脾气,立刻将时故抱进怀里,怀抱热切宽大,带着一种足以抚慰人心的强大力量。
时故骤然被这样的怀抱包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抱。前所未有的归属与安全感随着郁詹的动作将时故牢牢包裹,尽管,他们此时此刻,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稳稳落地,时故感觉到郁詹手有些抖,也听到了他不稳的吸气声,他想,郁詹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只同时故说了三个字。
“疼不疼?”
大概是痛觉已然麻木,除了刚吐血那一下,时故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但或许是方才仓皇一瞥看见的郁詹脸上的怒意实在过于吓人,让向来迟钝如时故,竟然也破天荒地起了些求生欲,又或许是这三个字一下砸进了时故心里,砸得他微微一愣之下,无师自通地小心抓住了郁詹的衣角。
“疼……”
他说这句多少带了点博取同情的元素,这对时故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过去的漫长人生里,从来没有那样一个怀抱,可以让时故完完全全地放松与依赖。
可是时故知道,眼前的这个怀抱可以。
尽管时故从来都不是软弱需要他人同情的人,可是在现下,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刻,时故对这个怀抱,贪恋痴迷到了极点。
只是他只是想稍稍地示个弱,鲜血却有如开了洪的大坝,一张口,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时故有些愣住了,傻傻地捂住嘴,殷红的血却渗过他的指缝,一路淌到了郁詹的身上。
“我……”
迷茫地张了张嘴,时故清晰地看见郁詹的目光从怒气未消迅速转成了惊慌,又在为时故查看了一番伤势之后,从怒气未消上升到了熊熊大火:“你刚才干什么了?!”
时故:“……”
没什么,就是想自个爆。
博同情没有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干过的好事,郁詹显然气炸了,喊了声006让它疗伤,便站起身来,要往九晟天尊那边去。
时故见状哪里敢让他走,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郁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布满了担忧,看上去又憔悴又脆弱。
他伤得实在太重,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痛得额角冒出冷汗,口中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看上去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地身亡。
但时故好像感觉不到这些,一门心思想要拦住郁詹。
他怕郁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熟悉的清香带着微苦,又一次将时故包裹住。
他以为自己会抓不到郁詹,毕竟他走得那么急,又那么快,但事实却是,一见时故这个样子,郁詹就赶忙折返,撑住了时故踉跄的身子。
“他……不是……”
“我知道。”
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时故急切却断断续续的话语,郁詹温柔地撩起了时故有些散乱的发丝,轻声道,“我知道他不是渡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始终看着时故,看着他眼中的焦急,看着他满脸的担忧,不禁伸出手,用他那时故要长上些许的指尖轻轻拭去了时故嘴角的鲜血。
曾几何时,时故这张脸上,除了呆就是木,没有任何表情。
可现在,有担忧,有焦急,还有些许帮不上忙的无力与愧疚,郁詹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时故变了很多。
而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他。
鲜血没有因为郁詹的擦拭而消逝,反而越擦越流,越流越多。
郁詹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中有无奈,也有宠溺,索性也放弃了擦血,郁詹轻轻俯身,在时故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只是一开始是轻柔的,吻着吻着,就忍不住陷了进去,以至于越吻越深,越吻越沉迷。
隐隐约约间,时故好像听见了两道抽气声,一道离得近,是006发出来的,至于另一道,隔得太远,时故分辨不出,也没有精力分辨。
修士的自爆其实爆的是体内的内府,那里储存了修士的元灵,是灵力的来源与根基,时故虽然没有真的引爆,但到底是引起了内府的动荡,进而牵动了九晟天尊在他胸口处留下的伤势,将体内搅得天翻地覆,这也是时故为什么会血流不止的原因。
这些理论上的知识,是每一个修士刚刚踏入修炼之道时就必须要学的课程,并且一学就是十几年的时间,不比凡人间的十年寒窗来得简单,可是时故是个半路穿来的,什么都没学过,以至于连自己为什么会吐血都不懂。
郁詹一边吻着他,一边心想,等此间事了,得给时故找个师父,好好教导教导。
不过这伤势虽然看着吓人,对于一个大乘期而言,却也算不上十分严重,郁詹于是调出了自身的元灵,嘴对嘴渡给了时故。
与时故安静内敛的元灵不同,郁詹的元灵热切而富有攻击性,一进入,就强势地冲刷过时故破破烂烂的内府,迅猛而不容拒绝地开始修复。
按理来说,任何修士的内府都是绝对不容他人进入的,但时故的元灵却对这外来的元灵异常欢迎,两股强大的灵力缠缠绵绵地绕在一起,很快,就止住了时故的伤势。
“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对付他了。”
许久才放开时故的唇,郁詹看着他,安抚地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
时故看向郁詹的目光带着些怀疑。
但他才惹了郁詹生气,不敢开口质疑,便只能担忧地看着他,眼尾带着刚被亲出来的红晕,水光潋滟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见状,郁詹眸光又深了深,却是一点气都生不出来了。
无奈地又在时故唇角啄了一口,郁詹轻轻敲了下时故的额头:“傻啦吧唧的。”
这话很耳熟,在时故和郁詹第一次单独呆在一个房间的时候,郁詹就对他说过。
不过那时候郁詹的语气嫌弃又别扭,哪像现在,一股子宠溺的味道齁得人眼珠子疼。
想是终于看不下去,一阵强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时故转过头,便看见远处,范宏胤单手捂眼,一脸的非礼勿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