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晚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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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流浆?”佘宴白抬起头,望着敖夜冷峻的侧脸。

敖夜垂眸回望,“嗯。”

佘宴白清醒了,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抢了谁的地盘?”

若他没有记错,魔界能产出帝流浆的地方皆已被瓜分干净,绝无可能教敖夜捡漏。

“藏月魔君。”敖夜一边回答佘宴白的问题,一边抱着人踏入了池中。

“我打败了他,依照魔界的规矩,他的地盘与属下便皆归了我。”

佘宴白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说好端端的,魔界怎么多了个没听说过的重华魔尊,原来竟是你不仅抢了别人的地盘还顺手接收了别人的手下。怪不得敢来我妖山抢亲,真是厉害了啊。”

刚夸完人,他便想起藏月魔君因着实力不俗,其所占据的地盘不仅大,还有着丰富的帝流浆,这不禁教佘宴白怀疑起敖夜别有用心。

毕竟昨晚某人活像饿了千百年的凶兽,一朝解禁,便恨不得将他这盘蛇肉吃干抹净,连肉渣都不留。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旭日。

“我本想向你提亲,再择一良辰吉日与你结为道侣,谁知……”敖夜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谁知先是他接手的一群魔修良莠不齐,有一批误以为他要抢亲,急吼吼地跑去妖山与妖修们发生了冲突不说。后又遇上佘宴白与孔玉上演了一处好戏,到头来竟让他这个本名正言顺的人成了强抢美人、坏人姻缘的恶霸。

“都有了孩子,确实该给你个名分了,不然旁人还以为你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呢。嗯……你我结契,理应大办,最好教上界人尽皆知,你以为呢?”佘宴白泡了一会帝流浆,便觉身上的疲乏酸痛消了许多。

“都听你的。”敖夜的手落在佘宴白腰上,替他揉捏,以缓解不适。

佘宴白趴在敖夜肩上,懒洋洋道,“修者结契虽不似凡人婚娶那般复杂,但也总得有个人操持大小事宜。我看不如请你那舅舅来帮忙,如何?”

敖夜未答,眉宇间似有些纠结,沉思须臾后他淡淡道,“我亲自操办便可,无需劳烦旁人。”

“旁人?”佘宴白轻笑一声,“阿夜,那可是你的亲舅舅啊,怎么能说是旁人呢。你这个做外甥的即将大喜,怎能不请他过府商议一二呢?而且总该让舅舅他老人家见一见咱们的小蛇崽吧。”

“他乃我外祖父所收养的义子,并非我之亲舅。”敖夜顿了下,说道,“而据阿娘过去偶尔透露的话,舅舅应当知晓他自己的来历。可有次,他曾言与我血脉相连,故而……”

“你怀疑他可能有问题?”佘宴白伸出一指落在敖夜的脸庞上,沿着他的五官细细描绘。

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还当敖夜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不想他其实有所察觉。

“嗯。”敖夜叹道,“他生得一副清俊的好相貌,为人又温和有礼,遇事不卑不亢。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他非我舅舅,我亦会欣赏。然而事实上,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便打心底不喜。”

那是一股没来由的厌恶,像是来自神魂本能的情绪,教他平日里面对叶修竹时能维持面上的礼节便已是艰难,着实无法像寻常舅甥一般亲近。

佘宴白的手指一顿,心道这实属正常,毕竟二人乃是杀身仇人,若是能心生好感,那才叫稀奇呢。

“可是我怎么听孔玉说,你这些年里没少给他送医送药呢?据说不少为人师者瞧了,都打心底羡慕叶修竹有个孝顺的好徒弟呢?”

剑宗那样完全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叶修竹一个“修行”出了大问题的人能一直坐稳挽云峰峰主一位,自然不会是剑宗念旧情或是看好他能渡过难关。而是他有名下有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徒弟,一个若非入了魔,极有可能会成为上界飞升最快的剑修,哦,还是个修无情道的。

可惜谁叫最后关头竟遇上了他,硬是让剑宗与人族错失了近在咫尺的荣耀,日后只能看着敖夜以魔修,甚至是一个“妖修”的身份飞升仙界。

想到这,佘宴白吃吃一笑,颇觉快活。

敖夜抓住佘宴白在他脸上作怪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叹道,“我不能只凭着怀疑和不喜,便定了他的罪。在他未做于我不利之事前,我总不能凭白与他决裂。左右我能来上界踏上修行之路,且有机会与你重逢,都有他的缘故。”

佘宴白笑了,眼底却泛着冷意,“怎么听你这意思,我们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他喽?”

他第一次觉得一知半解比什么都不知道更令人讨厌,若非那人作恶,他的阿夜,不,神龙,仍然是受人敬仰与爱戴的存在,而不会像现在这般遭受诸多磨难。

敖夜皱了下眉,因为他从佘宴白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敌意或者说是——杀意。许是情绪一时太过激动,佘宴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一瞬变作了几欲噬人的猩红蛇瞳,看得敖夜不由得心惊肉跳。

再思及佘宴白忽然提起叶修竹时不对劲的神色,且他话里似乎又有话,敖夜心中一沉,问道,“你昨日所言的正事莫非是?”

佘宴白运转起吐纳功法,片刻后待情绪稍稍平复,微肿的唇张开,便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予敖夜听,毕竟他后头要做的事还需要敖夜配合呢。

不想,平静的池面忽然由远及近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向他与敖夜靠近。

佘宴白眉头紧皱,浸在帝流浆内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过去,打算将藏在池中偷听的小贼抽出来。

然而神识先一步描绘出那小贼的模样,佘宴白眉头一松,本欲抽人的尾巴收起了力道,改为轻柔地将其卷出池面。

“让眠眠告诉阿爹呀~爹爹,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人身蛇尾的小蛇崽张开双手抱住佘宴白的尾巴,嘴巴嘟起,有些委屈。

“差一点,爹爹就自己说了,哼~”

这一刻,佘宴白只能庆幸他与敖夜二人身上的痕迹已被帝流浆祛除,否则他现在生吃了敖夜的心都有了。他只当敖夜妥善安置了小蛇崽,哪料到竟是把眠眠独自丢在了这池子里。上一回好歹还知道让把剑看着小蛇崽,这一回倒好,连剑都没了。

接收到佘宴白狠厉的眼神,敖夜摸了摸鼻子,诚恳道,“我错了。”

情至浓时,他满心都是佘宴白,以致于分至霜华剑上照看小蛇崽的那缕神识竟不知不觉收了回来,还一直未曾发觉。这回确实是他不对,还好小蛇崽没有乱跑,而是找来了后殿这儿。

佘宴白瞪了他一眼,然后接住小蛇崽,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柔声哄道,“怪爹爹记性不好,差点把答应眠眠的事忘了,那眠眠能原谅爹爹吗?”

“亲一口就原谅~”小蛇崽想了想,扬起了小胖脸,金灿灿地眼睛瞅着佘宴白。

佘宴白勾唇一笑,低头便在小蛇崽脸上啃了一口,留下一枚浅淡的牙印,“眠眠的肉真嫩。”

小蛇崽搂着他的脖子笑个不停,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声一停,抱怨道,“眠眠早上醒来没看见爹爹,爬了好远才爬到这里,好累哦,得再给一个亲亲才行。”

说罢,他自觉地又扬起脸,等着佘宴白来亲,不想却被敖夜凑过来亲了一口。

“还生气吗?”敖夜温柔地望着小蛇崽。

小蛇崽直摇头,“不气啦~”

然后小蛇崽挣脱出佘宴白的怀抱,游到敖夜身旁,坐在他适时伸出来的手臂上,短短的上身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巴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道,“阿爹,眠眠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阿爹猜不到。”敖夜假装思索了片刻,才说道,“眠眠能告诉阿爹吗?”

小蛇崽捂着嘴偷偷一笑,然后小声道,“眠眠送给阿爹一个舅爷爷!”

佘宴白噗嗤一笑,“傻眠眠,你叫舅爷爷,但你阿爹得叫舅舅。”

“叶修竹?”敖夜越过小蛇崽,看向了佘宴白,心中骤然生出诸多疑惑。

佘宴白摇摇头,他叹道,“不,他现在叫林逐风。”

沉默片刻后,敖夜严肃道,“你曾说过,只要我想听,你愿意把一切的事都讲给我听,此话还算数吗?”

“林逐风”三字,足以令敖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然超乎他的想象。这一瞬间,过往发生的诸多事都在他心头过了一遍,令他越想越心寒。尤其是一想到他第一次下山历练去星罗城杀林逐风的事,便更是心生后怕。

再往前想一想,他欲自刎那刻及时出现的“舅舅”,佘宴白假死后不久便突然流传开来的关于寒香珠的讯息,乃至于凡间散播谣言欲逼他杀佘宴白的幕后主使!

“自然。”佘宴白轻笑道,“阿夜,你不是说你不急么?”

敖夜闭了闭眼,叹道,“与你有关的事,我如何能不急?”

佘宴白无声一笑,视线落在半空中,挑挑拣拣地将往事传音说给敖夜听。他特意隐去了关于神龙的那部分与他一路走来遭受的苦难,只说他有几个卑鄙的仇家,用了许多年才杀得只剩最后一个,而这最后一个极其狡猾,竟用靠着夺舍这等邪术苟活至今。

可惜敖夜的真舅舅太过倒霉,竟被牵扯了进来,虽然失去了肉.身,但却靠着一具被那人曾经寄宿过的身体侥幸活了下来。

听完,敖夜沉默了许久,然后把手臂上的小蛇崽放回佘宴白的怀里,一跃出了浴池,抬手招来了霜华剑后紧紧握住。

“去哪?”佘宴白抱着小蛇崽坐上了池边,转过头仰望着敖夜紧绷的后背。

敖夜道,“我这去杀了他。”

“不,你应该请他来重华宫帮你筹办结契大典。”佘宴白微微一笑,柔声道,“然后在我们大喜的日子,让他开开心心地——去死,多好。”

闻言,敖夜缓缓转身,单膝着地,然后静静地与佘宴白对视。

佘宴白一直弯着唇在笑,只眼底的杀意与认真教敖夜看得一清二楚。

片刻后,敖夜丢了霜华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叹道,“如你所愿。”

佘宴白歪了歪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笑道,“阿夜真好。”

然而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小蛇崽打断了。

“饿~”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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