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流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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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番人多否?俺到了那边,番狗会为难俺否?”

……

温子成看着几个围过来的河北老乡,听着河北口音,内心顿时亲切,好言相劝道,“各位父老乡亲,等到了辽南就不用担心饿肚子,只要能干活,就有饭吃。到时候会把你们分配到各处屯堡开荒,给你们授田,一个壮丁授田二十亩,还有耕牛,粮种和农具。”

“辽南那边只缴纳田赋,身丁钱,移支钱,头子税统统不用缴,你若是用山海军给的耕牛,粮种和农具,一年缴纳五成收获即可,若是自己出钱添置,只需缴纳三成收获。”

“辽南地广人稀,到处都是荒地,还有不少抛荒的熟地,土地可肥沃着呢。你若是去晚了,熟地都被分完,就只有生地。”

“那边的百姓大多是本地的汉民,番狗倒是没几个。”

“俺在杨官堡过的可快活了,秋天给山海军割了十亩田的谷子,得了一石米。辽南的山里到处都是獐子野猪野兔,河里好多大肥鱼,俺跟着屯长进山打猎,一连十几天是顿顿有肉。”

“山海军可厉害着呢,今年秋天就攻破十几个州县,光是在辽阳府就杀了好几万金狗。”

“若是你有一技之长,会些手艺,那日子就更舒坦了。”

……

在这些屯田兵的宣传下,不少流民动心了,当下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时不时还冲着屯田兵瞄上几眼,见这些屯田兵看上去个个气色很好,脸色红润,衣着得体,五官干净,根本就不像是挨饿受苦的人,与这他们这些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流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去辽南开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但能吃饱,赋税比老家那边还低,更不用忍受登州人的白眼了。

看着眼前有些心动的百姓,温子成摇了摇头,暗道果然是“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自己被掳到辽东当奴隶,日子过的可比这些流民还要惨,若不是朱大帅出手相助,估计还在辽东受苦,哪能过上这等快活日子。

这次招募流民,宣传司专门去挑了一批来自河北和河东的屯田兵,让这些人去流民面前宣传山海军的政策。

毕竟你口上说的再好,没有活生生的例子,也不能轻易得到流民的信任。

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温子成走到一边取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往自己嘴里灌了口清水,又朝走过来的李福问道,“俺们今天就回辽南?”

“怎么,你还想在登州玩几天?”

“说什么胡话,登州物价恁的高,”温子成伸手擦拭嘴角的水滴,撇了撇嘴,“俺身上那点钱可不够使。”

起初跟着孙平来登州,温子成最开始也是很开心的,毕竟这里虽然不是自己老家真定,却是大宋的国土。

他骨子里还觉得自己是个宋人,山东再不济,也比辽南那些番狗亲切多了。

可到了登州,温子成发现登州哪都好,就是物价比复州和苏州高太多,连去瓦子找妓子的花费都高出一倍以上。

硬是让他舍不得在登州花一文钱。

“两位小哥,辽南那边的物价如何?”一个壮汉从流民中走出,操着河北的口音,壮着胆子上前向温子成和李福问道。

“辽南物价比登州可要低不少,就拿俺们杨官堡,三十里外的复州来说吧,斗米不满百钱,一斤盐四五十钱,一匹布也才八九百钱。”温子成大大咧咧的说着,又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问道,“这位兄弟,你是河北哪里人?”

“俺,俺是河北真定府人,以前在滹沱河上当过纤夫。”

壮汉年约二十七八,手指的骨节比一般人要粗上很多,虎口都长着茧子,乍看之下像干了很多年的纤夫。

“原来是咱真定的老乡!”温子成一脸惊喜,赶紧劝道,“这位兄弟,别犹豫了,去了辽南啥都有,若你运道好当上屯田兵,那日子就更快活了。”

李福也劝道,“当了屯田兵,还能多分十亩地,纳粮也更少,第一年还免费给你耕牛粮种和农具呢。”

“行,俺钟大彪跟你们去辽南!”壮汉思考片刻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朝温子成和李福叉手作揖,“日后在辽南,就劳烦两位同乡关照了。”

见钟大彪同意了,温子成脸色乐开花,又让李福去船上取来一块羊毛毡给钟大彪披上。

“算俺一个,俺也要去辽南!俺当了十几年佃农,若有二十亩地,此生无憾!”

“直娘贼,若是辽南真有那么快活,倒也不失为一个去处。”

“也算俺一个,若能让俺天天吃肉,纵然辽南到处是番狗,又有何惧!”

……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站出来,不少早已心动的人纷纷站出来,要去辽南开荒屯田。

看到流民对去辽南没有什么抵触了,刁翚舒了口气,扶了扶歪斜的官帽,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了下来。

他最怕的就算流民们被逼急了,在登州城内暴乱生事,为祸一方,登州百姓就要遭殃了。

现在终于那把这些“瘟神”送走,倒也是皆大欢喜了。

“孙指挥使,日后就有劳贵军照料百姓。”刁翚看着流民通过跳板,一个个的登上海船,朝着孙平道谢。

“那是自然,百姓到辽南定会有落脚之地,好教他们安生,”孙平吐掉嘴里叼着的野草,笑吟吟的回道,“只是某今日一时疏忽,让知州受了些委屈。”

“哪里,百姓若能安居乐业,本官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刁翚摆了摆是,显然没有将刚才出洋相的事,放在心上。

登州城北的望海楼,这处酒楼因为离登州港较近,站在二三楼便能观看海景海。

装潢的古朴典雅的雅间中,赵偲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缓缓驶离码头,满载流民的海船,许久后,走到一张桌案前坐下,端起茶盏品茗。

“十四叔,流民为何愿跟去辽东那等凶险之地?”坐在赵偲右侧的赵梃,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二十三哥,乱世人命贱如草,有口饭吃,百姓自然愿去。”赵榛撇了撇嘴,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朱云有几分胆量,欲在乱世中称雄一方,”赵偲放下茶盏,双眼微眯,面色若有所思,“我看到倒有些枭雄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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