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四（2 / 2）

魔法仪式有着无法置信的高热，像进入滚烫的地狱。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魔法被认为渎神吧。圣子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道理，因此，这样的魔法仪式很正常。

怪不得大主教说魔法是令人堕落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

连仪式都这么快乐，怎么会不引人堕落呢？

至此之后，他的魔王老师经常为他举行魔法仪式，那张仪式用的椅子也从普通的坐椅换成了可以上下左右摆动的，老师说它让仪式进行得更轻松一些。

的确，老师太累了。自从遮眼的黑色布带有一天因为过于剧烈的活动从眼上滑落，让周南泽看到了老师的状态之后，他就经常担心老师的身体。

他用笔头抵着下巴，坐在书桌前。羊皮封面的日记本上，前几天写的担忧之语依旧清晰。

晨曦六十五年，

旧月，第四日

天气：雨

我不应该同意进行仪式的，我总算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让我戴上布带了。为了向我隐瞒他的痛苦，他真是个称职的好老师啊。

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旧月，第七日

天气：晴

很担心老师，他流了好多汗，痛苦得连尾巴都蜷起来了，仪式完成之后，他直接喘不上气，也没法走路，真是太劳累了。

老师好惨啊。

旧月，第八日

天气：多云

老师仪式全程都在尖叫、哭泣，甚至有一段时间失去了神志，不是说换了椅子会更轻松一点吗？看来频繁的仪式对他十分不妙！

绝对不能再为了我的魔法进度耗费老师的身体了。要努力学习魔法呀！

旧月，第十日

天气：多云

在努力学习魔法了。

可是老师还是坚持。我也莫名地对仪式有点上瘾，真是不劳而获，这是堕落的预兆吧。

在担忧中努力学习魔法，本就天赋卓绝的周南泽在短短一年之内就达到了相当惊人的水准。

当然，他认为那是老师不顾身体为他补充魔力的结果。

一天，自觉能够自保的他向魔王提出：“老师，我想去外面看看。”

“不行！”湛默想都没想就拒绝。“教廷会追杀你的。”

要是圣子懂了这段时间他都在做什么……

湛默无法想象后果。

“我完成了变形法术，我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周南泽说完，五官立刻变成平平无奇的模样。

湛默：“……”

他为什么这么天才？？？

“呃……”湛默继续想着理由。“我有个法术实验需要你的辅助。”

“我就出去一天。”

“一天也不行。”

“那就半天。”

湛默恼怒：“不行！我不许你走出这座城堡！”

周南泽愣住了。

“那么，老师是要囚禁我吗？”

“我……”湛默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

周南泽转头回了房间。

湛默本来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算完了，但第二天上午，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学生，找遍了城堡也不见踪影。

而另一边，周南泽愉快地来到灰烬森林外的小镇。

周南泽：诶嘿，你不让我出来，我就不出来，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可是敢在教皇眼皮子底下玩魔法的圣子。

昨晚来小镇的路上，他就在灰烬森林里随手采了些魔法材料，早上买给魔药店，收获了一袋子金币和店主惊恐的目光。



圣子并不清楚他随手收割的材料是什么等级、有多稀有、长在灰烬森林多么深的地方，他只不过想要点儿钱罢了。

所以当旅店店主满脸恭敬地把他带到最好的房间时，他还感觉十分奇怪。

休息好之后，他在小镇里到处逛，世俗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新奇。

转角处有个书店，他抬脚走了进去，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本从未听闻过的爱情小说。

“这本书销量可高了。”老板神神秘秘地对他说。

带回旅店，他用一下午看完了那本小说。这个故事讲的是嫁给残疾丈夫的贵族女性，无法忍耐寂寞，和庄园里的年轻英俊的下人在一起了。

周南泽看得眉头紧蹙。

魔法小镇的居民都喜欢看这些吗？

道德败坏。

圣子在心里狠狠批判道。

他把书扔进了垃圾桶。

吃完晚饭，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好奇心像猫挠一样越来越痒。

于是他又把书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当然，施放了清洁术。

他一页一页地快速翻看，眼睛越瞪越大，嘴也微微张开。

这……原来这是……

他脑海里闪过魔王老师的“仪式”，尽管性别不太一样，心中还是渐渐升起明悟。

他竟然对他做了这种事！

他被神抛弃了。

圣子悲愤地想。

当一个小镇居民在他面前陷入昏迷，他急于救治，意外发现自己还能使用神术的时候，他惊呆了。

他和魔王做了这么久那种事，竟然还能受到神灵眷顾。

一般人的脑回路是，神灵原谅了自己，所以一定要改过自新，修身养性，重归圣洁。

但圣子的脑回路完全不一样。

周南泽悟了。

既然神灵并没有降下惩罚，甚至他的神术更加有效，那说明，光明神是赞同这件事的。

为什么不呢？这是一件快乐的事。

魔王孤寡多年，也没有配偶，他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

想通了之后，他从零开始，学习了新的理论知识，并且打算回城堡进行实践。

找不到学生的魔王坐在窗边，垂着眼看森林的边际。

他的内心不像表情那样平静。

圣子跑出了城堡，他去了世俗的小镇，他从前只是被掐断了信息来源，又不是傻，必定会得知真相，也必定会厌弃他，更有可能勃然大怒，来杀掉他。

那他应该怎么办？

为了一时的欢愉，犯下这种过错，他后悔吗？

这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来回打转，让他感到窒息，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森林的边缘，向城堡而来。

他是来杀掉他的吗？

湛默心中泛起苦涩。

他身为深渊恶魔和人类的混血，是两边都无法接受的存在，好不容易凭借强大的实力站稳脚跟，回头才发现他已经成为魔王，有人惧怕，有人敬仰，但无人喜爱。

他恨过自己的人类父亲和半魅魔母亲，但此时更痛恨的是自己，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不，他控制不住，那位圣子纯洁而真诚地夸赞他的时候，理智的弦就断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诱拐了一位如此强大的圣子，欺骗他，与他做不洁之事，还企图永远把他留在身边。

他是该遭报应了。

这时，门被用力打开，他看见周南泽冲了进来。

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并非怒不可遏。

可能只是神职人员的通病吧，湛默想，他们看上去永远那么温和。

还没等他问周南泽是不是来杀他的，只见这位圣子把一本羊皮封面的日记甩到了他面前。

他诧异地看着它，却听圣子说：

“看看你是怎么骗我的。”

他打开日记本，这些文字撞入眼帘。

“……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老师真是辛苦啊……”

“……他好像喘不上气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脸庞泛红，全身都开始颤抖。

偏偏这时，周南泽绕到他身后，强行按着他看完。

“怎么了，老师，敢做不敢认？”

湛默不敢开口，因为他一旦开口，发出的可能就不是辩解声了。

“我担心了好久，觉得你很辛苦，现在看来，也确实挺辛苦的。”

围绕在魔王身侧的双臂突然收紧。

“老师要不要尝试一下不费力的仪式呢？”

圣子带着温和的微笑，如是说道。

五年后，光明神殿四个圣子的奇迹传遍了大陆。

第一个圣子投敌，第二个圣子搞基，第三个圣子偷学魔法。

而第四个圣子，是传奇中的传奇，因为他偷学魔法、投敌并搞基，对象还是那扬名大陆的凶残魔王。

做完这一切后，他依旧是神眷之子，把神殿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不管光明神殿疯不疯，吃瓜群众是满足了。

既然圣子亲身证明了光明神的宽容，那些繁琐的教条失去了约束，神殿也变成了普通的教会。

光辉大陆步入了一个崭新的人文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