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房客(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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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世界起初属于那名鬼蛊师,是他把妈妈藏进里世界十楼。红伞也是妈妈编织的,她利用清醒时间找到通道,把通道藏在里世界,又拜托白大褂把红伞送给我,让我逃进里世界。”

小李曼云说:“鬼蛊师和李振中夺权被杀,我趁机抢到里世界的掌控权。虽然无法完全控制,但只要红伞在、通道在,就可以自由来往这个早已无主的里世界。”

她说她不是故意欺骗岑今的,杀了李振中,自然将红伞尽数交给他,等于将里世界移交给他。

岑今:“你怎么知道这是鬼国遗址?”

小李曼云:“我听鬼蛊师对李振中说起过,也听他多次提起母神,可是没有说名号,我实在不知道他口中的母神到底是谁。”

岑今回头,看向偷溜进来的大李曼云。

“你应该知道。”岑今提醒:“长生吉祥,长乐未央,你当时想提醒我?”

大李曼云:“图书馆原址挖出铜像,李振中去处理这件事,途中遇到一个高人。我当时就在车后座,懵懵懂懂,印象最深刻就是这句话‘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发’。”

岑今这些年忙于打工赚钱,高考靠考纲投机取巧,没空培养文学素养,因此不知这句话的出处。

好在大李曼云没让人难堪,主动解释:“老楼没有网络和书,我又是早夭,本来无从查起,不料遇到专攻民俗专业的霍小亭。”

所以霍小亭就是这么被盯上的,得亏她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人能给吓傻。

岑今:“霍小亭在三楼失踪,是你干的?”

“我送她去安全的地方。”大李曼云依偎在陈静云的身边,继续说道:“霍小亭告诉我,这句话出自《汉书·五行志》,汉哀帝四年,关东民众互相传递诏筹,遇见一个人就说‘行西王母筹’,听到的人就会加入队伍,道路行人纷纷加入队伍,多至千人。

有人披散头发、有人半夜爬墙,还有人架着马车……群众状若疯癫,好像都被蛊惑了一样,浩浩荡荡闯进京师。

在京师巷陌里设张博具,歌舞祠西王母,留下以上那句话。前面还有一句‘母告百姓,配此书者不死’。

文中的‘白发’指的就是西王母,汉代时期的西王母通常以白发老妪的形象出现。

她是掌管人类生死、凶杀大权的神明,而在汉朝时期,关于西王母的文学形象、诗词和典故井喷式爆发。

霍小亭还说过,汉朝之前,西王母是灾疫、五刑残杀的瘟杀之神,汉代之后,她就成了长生吉祥之神。”

所以李振中和鬼蛊师口中的母神都指西王母,可是西王母跟鬼国遗址有什么关系?

鬼国流传于民俗文学中,《山海经》提及鬼国在贰负之尸北,只长一只眼睛。

《周易》记载鬼方国,商初高武伐鬼,三年才攻克下来。

除此外,其他民俗记载最广为流传当属酆都鬼城,也可将其称为鬼国。

然而以上记载的鬼国都没有同西王母扯上关系的。

大李曼云:“霍小亭查过,找不到鬼国和西王母相关的文学资料。”

岑今:“哦。”

小李曼云提醒:“不受控的里世界会吞噬世界里任何东西修补自身。”

简而言之,失去通道,楼里所有怪物终将被吞噬。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妈妈在这里,我无所谓能不能离开,对外界实际没有太多兴趣。你是被我连累,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岑今满不在乎地问:“怎么送?”

小李曼云:“我是妖,鬼蛊师想利用我攻克诡异的基因链,让诡异像人类一样拥有繁衍的能力。但计划失败,他便转换思路,想弄清楚如何让人类更轻便地畸变成诡异。”

诡异是一个大类,妖就是这个大类里的一个物种。

岑今想着,鬼蛊师这目的像是大战前的招兵买马。

“为了方便研究,他在我出生时做了手脚。”小李曼云抬手按在心口处说:“我没有心跳、呼吸,这是一具陶瓷像,就是那具四十二手观音像被砸碎重塑成的陶瓷。你可以把我打碎、重塑,李曼云——”

她看向大李曼云。

大李曼云说:“你可以叫我姐姐。”

小李曼云的眼睛亮了下,“姐姐应该看到西王母神像,不管是不是西王母本人,可以骗过里世界就行。姐姐可以把我雕成西王母神像的样子,骗里世界打开通道。”

“你会死吧?”

小李曼云:“我从来没活过。”

“不行。”岑今拒绝,盯着血月说:“我帮你杀李振中,你给我里世界,这是交易行业里的秩序。我们应该遵守秩序,诡异也不能例外。”

小李曼云愣住:“可你没杀李振中。”

“谁说没有?”岑今瞟她一眼,一边走向落地窗一边说:“我早让人去堵李振中,那些可都是比我强百倍的天才。”

小李曼云想着,比黄毛还强百倍,那得是什么样啊?

“估计李振中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他在二楼时就那通跨越四个月时空的电话通知李振中今晚搞事,让王灵仙两人去八楼堵人。而在他刚才出去一趟,将五楼的李振中引到十楼时,刻意制造动静让这两人发现。

所以深受重伤的李振中一到现实世界,立刻对上王灵仙和图腾,再不济还有机构特攻小队,被斩首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

小李曼云又说:“可是,我红伞丢了,没法给你里世界。”

“屋主不在的空房可以强行侵占,真是强盗逻辑。”岑今低语。

小李曼云听不清,上前两步,想问清楚,却看到岑今收起菜刀,两只手高举,对准红月,十指修长,手背的青筋延伸至腕骨,一股微小的气流平地而起,卷起他腕间的手帕。

手帕像翻飞的蝴蝶。

“应该是国家成立之前,旧土地产权、旧房产无效,重新分配,钥匙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李曼云给了我,这就是我的。”

岑今挑着丁燳青那句话打:“强行侵占这叫什么话?我是一个遵守秩序的好青年,热爱生活和国家,尊重自由和民主,坚决维护打工人的利益——怎么能叫侵占?”

小李曼云终于听清他说的话,“……”

如果不是事实放在眼前,她真的以为黄毛是人类。

岑今咬紧牙关,感觉越来越吃力,刚开发没多久的脑域又必须超负荷接受强大精神力的压迫,头部剧痛,身上凝固的伤口再度崩裂,左手手指头血肉模糊,看得人牙疼。

所谓十指连心,他手指头伤成那样,还能咬牙不吭声,着实叫人敬佩。

小李曼云不是人,但是心生敬佩。

大李曼云以及白大褂、鬼影等怪物都诧异地看着岑今动作,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连小李曼云也不知道。

“黄毛到底想干什么?”小李曼云迷惑地呢喃。

“他想强行逼迫里世界易主。”

大小李曼云同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醒来的陈静云。

陈静云:“我也试图逼迫里世界易主,借此杀李振中。但我实力不够,多年来费尽全力也掌控不了里世界真正的出口。”

小李曼云:“里世界真正的出口在哪里?”

陈静云抬头:“红月。”

众诡一惊,谁都没想到真正的出口就在最显眼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

岑今鼻孔和耳朵皆是一热,连喉咙也涌上一股腥甜,不用看就知道五窍出血,而他还不知死活地压榨精神力,尝试重力掌控的最高阶段,即操控重力强行控制红月。

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力压缩重力并操控重力一点点地包裹住巨大的红月,整个里世界残存的‘母神’的力量暴虐嗜杀,察觉到另一股精神力闯入,便凶神恶煞地冲出来撕咬岑今那股根本不成熟的精神力。

岑今牙关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嘴一张,吐掉一大口血,继续集中精力干死那股残存的精神力。

他连丁燳青都不怕,怎会被这点狐假虎威的精神污染恐吓?

为了搞到这栋楼,不仅帮杀李振中,把自己搞成一破布娃娃,还赔掉一条胳膊,到头来什么都没拿到,这谁能忍?

一个可怜的、敬业善良的打工人,为了微薄的薪水而拼命,怎么还有垃圾忍心让他血本无归?

愤怒充斥心间,超负荷使用的精神力让岑今崩坏。

鲜血充斥眼球,岑今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泪。

要是眼睛这两窍也流血,则岑今必精神崩溃,如同cpu被烧毁,除非更换一个全新的大脑,否则他要么成为一个短命的疯子,要么直接头颅爆炸,当即毙命。

即使不明情况,小李曼云也觉得岑今最好停下来。

可是无人敢靠近岑今,他面对红月,红眼如野兽,狰狞而疯狂,七窍便有五窍血流如注,隐隐露出恶鬼相,慑得众诡不敢贸然打扰。

陈静云观察半晌,猛然面目狰狞,粗壮的青筋爬满白皙的脸孔,口中獠牙若隐若现,强行操控深藏在红月里的那一缕精神污染。

微弱如火苗,一吹就散,却是她苦心经营十几年,本想夺下里世界,为两个女儿和楼里同为苦命人的怪物们铸造一个安全的巢穴。

李振中一刀劈下来,即使身为观音母,她也活不了多久。

与其最后精神失常,成为里世界的养料,不如一把,将宝压在岑今身上。

岑今感觉到第三股暴虐的精神污染缠绕上来,帮助他撕咬残存的精神污染,替他减轻压力的同时,让他有余力反扑。

他的大脑里出现一个画面,红月之间,三个白点凶残撕咬,最凶悍的那个白点在其他两个白点的攻击下步步后退,逐渐式微,最后被吞噬。

但是付出的巨大代价是一个白点如风中残烛,将息未息,另一个也变得微弱,而他们拼尽全力对付的,仅仅是神明残存的一点精神污染。

可见真正的灭世级神明有多恐怖。

这时,小李曼云惊呼:“月食!”

众诡望去,却见红月边缘被黑影吞噬,就像月食。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现象,自里世界出现以来,红月就一直挂在高空上。

岑今双腿微不可察地颤抖,眼前眩晕,仍操控重力薄膜覆盖红月。

当月全食出现,便是里世界易主的时候。

众诡紧张得屏住呼吸,小李曼云握紧拳头,紧紧盯着缓慢爬上红月的黑影。

红月先是被咬了一口的大饼,慢慢变成一轮胖胖的弯月,接着是一个镰刀状,最后变成巴掌大的红光,老楼漂浮在空中的白石灰纷纷坠落,红光消失,剩下几颗没爆的灯泡还兢兢业业亮着。

突然,‘哇’一声,岑今吐出一大口鲜血,狼狈地咳嗽,以致吞噬红月的动作慢了几秒。

好在很快就被彻底吞噬,从未有过的黑暗降临老楼,众诡却觉得安心。

那轮红月对它们来说,是一个噩梦。

原本对于是否会被里世界吞噬,众诡漠不关心,生前万念俱灰,死后无牵无挂,唯一的执念就是杀死李振中。

若如岑今所说,李振中已死,它们执念已了,一时间茫然无所措,觉得就此消亡也不错。

现在里世界易主,它们还能活着,可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毕竟诡异无善念,黄毛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李振中?

没人知道。

“黄毛!”小李曼云突然惊呼。

原来是岑今完全吞噬里世界后,心力耗尽,一下松懈,紧绷的精神立刻断裂,外伤内伤的痛楚统统涌上来,一时乏力,向前栽倒。

前方是窗外,十楼的高度。

大小李曼云和陈静云下意识想救他,却都慢了一步,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窗沿边的男人。

那人站在窗沿边,半边脚踩在楼外面,穿着精致考究的西装和单边眼镜,面孔华丽得不可思议,却叫所有人直视一眼便心生恐惧,如堕无边恶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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