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过往(2 / 2)
可惜,成在良善,坏也坏在良善,一日再次同龙族缠斗时,手下神将战死,将遗孤托付于她,她特意赶到神将家乡,救下了那正被人欺辱的小仙娥。
这位小仙娥,名为桑月。
玉衡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天界,养在身边,做了她的仙侍,没事传她些功法,手把手助她升为上仙,又给她在天庭找了份文差,众人都知道帝女对她不一般,自此她便在天界扎了根,被唤作桑月元君。
桑月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知道帝女才是她的依靠,便想着法子讨好玉衡,整日相陪,关怀备至,玉衡虽天性冷淡,但唯独对她非同一般,渐渐的,竟对她产生了依赖之情。
桑月知道玉衡的想法,她虽并不喜欢女子,但又怕玉衡抛弃她,就索性顺水推舟,从不挑明。
可怜玉衡独自长大,便将桑月当成了唯一的慰籍,对她掏心掏肺。
时间慢慢过去,天帝也渐渐更为器重玉衡,便将能够对付龙族的法器,当年元始天尊留下的三宝玉如意,交给了玉衡,命她好好掌管此物,以此抗衡龙族。
三太子玄锋一向妒忌且畏惧玉衡,生怕被夺去太子之位,修为又远远不及,便打了这玉如意的主意,装作偶遇,吸引了桑月的注意。
桑月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被玄锋哄骗得团团转,以为他只想借用,便答应帮他偷来三宝玉如意,以此作为能去他身边陪伴的交换。
自此,玉衡的噩梦开始了。
她无比信任桑月,已将她当成至亲,所以从不防备,便被她轻而易举地偷走了法器,待她发现,为时已晚,玄锋已将三宝玉如意炼化,为自己所用,他心思缜密,并未暴露自己提升了修为,只还作为半神,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三宝玉如意无故消失,天帝震怒,逼问玉衡,玉衡指认玄锋,可什么都没查出来,桑月也一直保持沉默。
之后,便是轰动六界的一夜雷刑,一代帝女,轰轰烈烈出世,又狼狈陨落,从此六界再无玉衡。
苏斜月说得平静,听在夏无心耳中,却字字震耳,声声诛心。
她听完,原地站了许久许久,才喃喃道:“所以,先生身上的封印,全是那天帝所为?”
苏斜月眼中也划过一丝不忍,她撩开额间发丝,点了点头。
“师姐都知道,他天帝不知道?”夏无心声音都走了调,她简直气得发抖,替宋逾白不值,“这都什么事儿啊,不过丢了个破法器,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简直可笑!”
她一心的怒火不知往哪儿发泄,便朝着一边的墙壁给了一拳,硬是将之砸出个拳头大的洞。
苏斜月连忙握住她拳头,拍掉上面的尘土,叹息道:“我说的也是百年来人们的猜测,大家猜的多了,只是我信这个说法。”
“我从小便听过帝女的故事,所以知道的多一些,也常常为她不平,千年难遇的人才,若是没有遇人不淑,想必再过个千万年,会是创世为止,唯一的女天帝。”
从昨日开始,她心情便一直杂乱着,一会儿为帝女是宋逾白而惊讶,一会儿,又为夏无心喜欢的是帝女而悲伤。
“我也信,先生那样蕙质兰心的人,若不是有人陷害,怎么会弄丢那什么玉如意。玄锋啊玄锋,当真是吃了人的肉还要赶尽杀绝,还有那个什么桑月,简直是猪脑子,放着宋先生那么好一个人拿来背叛,反而去爱那个王八,气煞我也!”
夏无心是真的火冒三丈,原地乱走,将头发都得乱飘。
“好了好了,已经过去的事了,你气也没有用,而且我相信,天界的事,不会真的如此简单,这背后牵扯的还多着呢。是你这小脑瓜,根本想不到的。”苏斜月伸手将她发丝理好,柔声说。
夏无心重重呼吸,越是想,心便越是如同被拧着一样难受,她想到宋逾白平日里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又想到她经历的事情,便怜惜得不得了。
苏斜月还想开口安慰,便见眼前气流散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浓眉紧蹙,风尘仆仆,不是赶了一晚上路的燕桥是谁。
“师兄,什么事这么急?”苏斜月问。
燕桥抹了把脸上的汗,勉强维护下成仙的尊严,摆手道:“我今早回来便去找师尊,可师尊一句话未寒暄,便要我将无心给他带过去,我怕有急事,便急忙赶过来了。”
夏无心心中咯噔一声,像是落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这两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柱香的时辰后,夏无心僵直着身子,站在夏春秋门前想。
感受到了身旁苏斜月担忧的目光,她定了定神,朝她宽慰一笑,鼓起勇气,迈进门中。
屋子里透着一股朽木味,许是被大雨泡久了,窗子没有打开,所以十分昏暗,进门便是两把梨花木椅,夏春秋正坐在其中一把上,看着手中新换的一串玛瑙珠子。
屋子里气氛很压抑,夏无心不敢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研究已经开裂了的地砖。
忽然,膝盖一痛,夏无心险些跪下,她心道不好,又咬着牙起身,硬是站直了,抬眼看向夏春秋。
“爹!”她委屈道。
“别叫我爹。”夏春秋开口,随后将大掌卷成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夏无心突然觉得,从昨日后,他原本高大的身体,似乎佝偻了不少,仿佛一下老了许多,虽然神仙已不会变老。
“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的。”夏春秋继续道,然后扶着一旁的桌案,颤抖着起身,终于看向夏无心,眼白的部分,混杂着许多血丝。
夏春秋一向疾言厉色,夏无心还从未见过他这种,无奈的,挣扎的眼神。
“若是有一日,你显露出了一点恶念,我便会亲手了结你。”夏春秋自问自答,他似乎不忍多看夏无心,忽然以手掩面。
一旁的苏斜月和燕桥,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皆是十分震惊,苏斜月连忙开口:“师尊,为什么?无心她救了我们,什么恶念,她没有!”
“为师知道。”夏春秋轻言。
“斜月,燕桥,你们出去,你们不懂,这是为师造的孽,便理应由我了断。”沉默过后,夏春秋接着道,手掌微张,扯魂鞭出现在他掌心,这次同往日都不一样,散发着幽幽的金光。
苏斜月见了这金光,知道这才是扯魂鞭真正发威时的模样,一时慌了手脚,拎着裙摆上前,重重跪下,用身体挡住夏无心。
“师尊,不要……”她是真的害怕了,带着哭腔呢喃,一边挪向夏春秋,一边试图用娇弱的身体护住夏无心。
夏无心忽然想要流泪,但眼底空无一物。
燕桥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上前跪下,俯身磕头:“师尊息怒,无心昨夜为救众人,独自扛下灭龙石,她绝没有犯错,还请师尊手下留情。”
扯魂鞭忽明忽暗,照得屋子也忽明忽暗,在它亮起的一刹那,夏无心看到了夏春秋眼底的水汽。
她忽然弯腰,手臂搭在苏斜月腋下,轻轻一提,便将她拽起,拉到自己身后。
少女眼眸乌黑,深不见底,虽有畏惧却并不过分,她压抑着嘴唇的颤抖,开口道:“我是您夏春秋之女,您亲手要我命前,至少得告诉我原因,不然,我死不瞑目。”
夏春秋闻言,停下了动作。
他挣扎了许久,正要开口,忽而刮来一股劲风,大门轰然被撞开,数人出现,使得原本就拥挤的房屋,更为摩肩擦踵。
为首的便是宋逾白,她一眼便看见了夏春秋手里的扯魂鞭,长袂飞扬,便将那鞭子夺了去,挥手扔在一旁,然后一把抓过夏无心,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那动作一气呵成,眸光冷厉,多少恢复了些帝女风范,看得夏春秋,一时不敢动弹。
那随她而来的几个神仙皆为天兵金仙,为首的是一白须老者,头发胡子眉毛皆是一片雪白,看着慈眉善目的,正摸着胡子,劝说宋逾白:“帝女,您莫急。”
宋逾白充耳不闻,她单手紧握着夏无心手腕,将她牢牢护住:“东逢上仙,你这是何意?”
夏春秋不曾想宋逾白会出现,只得轻咳一声,低头道:“先生,不,帝女,此事不过是小仙家务,还请帝女不要多管。”
一旁的苏斜月再次要跪,便被夏春秋扬声呵斥:“都不许再求情!”
“那我求情,也不能吗?”宋逾白忽然打断他话,语气淡漠。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膝盖一弯,上身垂直落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