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莲花池(1 / 2)
于是,二人便齐齐跌倒在了床榻上。
剧痛持续得不久,那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也很快便消失,好像从未来过,却还是让夏无心冒出一身冷汗,她面目朝下,额头枕着宋逾白摊开的手臂,呼出一口浊气。
唇上软糯的触感,还一直存在。
女子的身体还在随着呼吸起伏,却很久没有动静,夏无心这才撑着身体抬头,只见昏暗的烛光下,宋逾白正紧闭双目,脸上没什么神情,已然睡着了。
只是脸颊红得不正常,即便光并不明亮,也清晰可见,让她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生动了许多。
夏无心这才阖目,不知是松气还是失望,手放开,从她身上滚下来,仰躺在她身侧。
屋中很安静,醉酒的宋逾白是真的累了,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身轻松,睡得很踏实。
夏无心盯着头顶古朴精致的承尘,指尖慢慢覆盖在唇上,轻轻摩挲,这一切来得如此迅速又荒唐,宋逾白吻了她。
“宋逾白吻我。”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捂脸,压低声音,独自偷乐。
只希望她明日醒来,不要又不认账才好,夏无心想着,忽然翻了个身,美滋滋看向宋逾白的侧脸,用目光沿着她被烛火照出虚影的鼻尖,暗暗描绘。
方才心口碎裂的感觉,已然被她抛之脑后,她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如此,不甚了解,也随它去。
这一夜过得很快,宋逾白身上的芳香,让她的梦里,满是泱泱一片的莲花,从眼前蔓延至天边,和云霞连为一片。
翌日一早,天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勾勒出横着竖着的光影,门窗一颤,光影缓缓移位。
夏无心猛然惊醒,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床铺凹陷了一些,还留有余温,只是上面的人不见了。
“宋逾白!”夏无心大叫一声,翻身坐起,面前正开门的女子被她一喊,吓得手一松,一双月白彩云靴啪嗒一声落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十分响亮。
只见女子正衣衫凌乱,赤着脚,手还保持着拎鞋的姿势,猫腰趴在门上。
气氛有些尴尬,宋逾白眼下的肌肤好似迅速扫上了一层胭脂,她轻咳一声,迅速直腰,慢条斯理地将散落的发丝撇到身后,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就负手而立。
好一派堂堂正正,仪态万方。
如果忽略脚下的鞋的话。
“早。”宋逾白打破沉默。
夏无心没有回答,她跳下床榻,整理好衣袍,还顺手绾发,晃晃悠悠走到宋逾白面前,伸手将她没有穿戴整齐的云肩翻了个个儿。
“早,宋先生。”夏无心笑眯眯地说,黑黝黝的眸子弯着,带了一丝狡黠,“昨日……”
“我醉了。”还没等她说完,宋逾白就急匆匆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昨夜的酒气。
“我自然知道你醉了,但你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夏无心凑上去问。
她眼睁睁看着宋逾白从耳朵到脖子都被胭脂色覆盖,然后理直气壮地摇头:“既然醉了,还如何记得。”
“无妨,我替先生回忆,你喝醉了酒闯进来,先是要脱衣服还我,又亲……”
“行了!”宋逾白急忙道,她背过身去,玉指扶额,掩盖脸上滴血一样的红。
宋逾白,你简直为老不尊,她暗暗嘀咕,又觉得这词用的不对,短促地叹息。
夏无心看她这副模样,被可爱得心痒,于是歪头,将脑袋从她身侧绕过去,指了指自己粉嫩的嘴唇,示意给她看:“你亲我,亲了这里。”
“我看到了。”宋逾白忍着瞪她的冲动,伸手捂住她嘴,将她脑袋推开。
“而且你昨日还问我,叫我不许说走就走,还让我陪你,我全答应了,你可不能赖账。”夏无心插着腰道,“你授课时讲过,什么君子一言十马难追,所以你得负责,不能诓骗自己门生。”
“驷马难追。”宋逾白淡淡补充。
眼看着夏无心又要纠缠,宋逾白只得推了推她,移开目光,唇角微勾,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好,我负责。”
“真的?”夏无心双眸晔晔,如同曜石,反射着窗外的日光。
“真的。”宋逾白无奈道,她忽然伸出食指,将指肚抵在夏无心额头,她指尖冰冰凉凉的,很软。
宋逾白轻笑一声,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活像三月春风,吹在人脸颊,麻酥酥的:“我去换身衣裳。”
说罢,她拿起地上的靴子,拉开门,金光透过树梢,从门外洒入,将她身影笼上一层柔光,发丝飘起,有如日华。
她忽然回身,冲着夏无心,露出个清清朗朗的笑意,秋眸剪水,红唇轻抿。如此,便是门外天边七彩的霞光,也顿时黯然。
“乖乖等我。”她说。
随后身影走下台阶,衣袂和衣摆活像是荡漾的波浪,在身后翻滚飘扬,夏无心追出门去,眼睁睁看着她衣角消失在拱门下。
琉璃映着日光,亮得刺眼,犹如方才的笑。夏无心喜悦得合不拢嘴,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翻出包裹,找到宋逾白亲手缝就的衣衫,解下衣带换上。
铜镜之中,额前发丝轻蜷,配着湖蓝色的流光一样的布料,脸颊粉嫩,嘴唇微勾,端的是个清丽少女。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笑得羞赧,只这短短一刻,她便已经想好剩下的日子如何度过。
她要和宋逾白一起回平逢山,她要恢复女儿身,想必所有弟子瞧见都会十分震惊,或许会说,原来她略施粉黛后竟是如此美丽。
等到过几日的蟠桃会,她得多拿些延年益寿的蟠桃给宋逾白,往后的几年,她要搬去和宋逾白住在一起,种花沏茶,若有她作陪,凡间几年的光景也并非真的光阴似箭。
日头逐渐走出山巅,挂在高耸的宫墙上,窗棱的剪影从床榻挪到地面,宋逾白还是没有回来。
夏无心忽然有些担忧,逐渐变得坐立难安,最后猛然起身,推门而出,却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燕桥,他正仓促落地,见了夏无心,急得直拍手背。
“无心,宋先生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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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心几乎是撞开的大门,她将拦路的仙侍推到一旁,冲到宋逾白床前,只见金丝被褥下,宋逾白正静静躺着,脸色白得像瓷片,嘴唇也少有血色,唯一有色彩的地方便是紧闭的双眼。
她听见夏无心的动静,睁眼看向她,忽然勾唇,声音很轻:“我还没死,你急什么?”
宋逾白很少开玩笑,此时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竟是笑着的。
夏无心险些跪倒在地,她一路赶来之时,恐惧溢满心扉,如今看见宋逾白安然无恙,这才一口气喘上来,半蹲在宋逾白的床边,握住她手,剧烈地喘息着。
“您不能闯进来,帝女她……”两个仙侍急忙上前,话音未落,夏无心便哑着嗓子,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还要我等你,这又是怎么了?”
仙侍闻言,顿时僵在原地,四只手举着。
过了一会儿,面面相觑,将手收回,互相扯着衣袖后退,窃窃私语。
宋逾白看她吓得鼻尖通红,无奈伸手,将她鼻子掐了一下,声音清淡:“你慌什么,我说了,我活不了多久,身子弱点也是难免。”
夏无心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宋逾白身子弱,却不知她弱到了随时昏倒的地步。
身后两个仙侍犹豫了良久,才慢慢上前,语气顿时恭敬了许多:“这位仙……这位……帝女方才回来后说是要用厨房做早膳,谁知做到一半,人便倒在地上。”
“可惜了那碗粥,是我做过最好的,尽数洒了。”宋逾白摇头,惋惜道。
“你还担心一碗粥!”夏无心说话间已然带了哭腔,她忽然凝聚仙力,将光芒输入宋逾白体内,帮她恢复些气力。
过了一会儿,看宋逾白脸颊恢复了血色,她这才收手,抱着宋逾白的手臂,将头塞进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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