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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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听云仿佛看穿了他:“如果我要背叛,现在你还有全尸吗?”

哀鬼:“……”

江听云的笑容变冷,空洞的眼瞳像是旋涡:“所以你下次再敢对我出手……”

哀鬼感受到了威胁,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眼前这人看着无害,却像是生了雾气的山水,令人捉摸不透。

江听云:“棋子就要有棋子的样子。”

哀鬼沉默不语,内心积攒了万般的愤怒。

他和李蛹一样,想要做高高在上的执棋者,不愿被人当成棋子。

没想到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把自己推向了卑微的棋子身份。

哀鬼:“……是。”

先活命。

逃出这个束缚他再生的地方,再杀了这个小子,一泄心头之恨。

江听云催促道:“还不做选择吗?夏夏。”

殷长夏紧咬牙关,背部肌肉紧绷到麻木,仍迟迟没有回话。

江听云:“你真的认为,你能拖延这几分钟的时间?”

殷长夏:“……”

江听云:“不如在这期间,我向你讲一讲第五口凶棺的事?”

殷长夏还站在高台的阶梯处,他尝试着进入高台的范围内,可紫鬼蝶形成的卷风刮得更大。

以防万一,殷长夏撕下衣料,缓缓抵向了高台。

然而在那瞬间,他的衣料便被利器切断,卷入了紫色蝴蝶中,化作了白色碎片。

如果是人走进去,就会被完全绞成肉块。

偏偏第五口凶棺的出现,让江听云动了真格,蛛网越织越密,快要让整个游戏内核沦陷。

江听云缓缓讲述着:“第五口凶棺的厉鬼名叫洛璃。”

小蜘蛛堆积得更近,那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好似在为江听云的话,配上了惊悚的背景音。

“洛璃应当是最初的凶棺,之所以现在排在第五,乃是在她死之后,还有人为她吊着命。”

“这听起来很荒谬对吗?”

“用凶棺的办法化为鬼将,是洛璃生前就想出来的办法。但找不出供奉人,凶棺就不会成功。她当时选定的对象,却背叛了她。”

“谁?”殷长夏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事你可以问问樊野,他和洛璃互相认识。”

“不过问不问都一样,不愿承担痛苦,背叛不是理所应当吗?”

江听云话音微顿,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令围困在高台周围的蜘蛛,做出最后的总攻。

殷长夏连忙拉着唐启泽向高台退后一步,被逼着使用了鬼火。

待杀死那一部分蜘蛛过后,殷长夏才发现整个阶梯都被它们所啃食,下方已无退路,而上方又被第五口凶棺里飞出的紫鬼蝶占领。

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然而在这样激烈的交战之中,江听云还在叙述着——

“她亲自选出的供奉人,并不想让她成为最初的凶棺。便用了特殊办法以她的身体进行养尸,让她吊着一口气却迟迟不能死去,让她一点点感受着自己身体腐烂生蛆。”

江听云的声音变得更空洞,回荡在游戏内核当中,像是一摊随时会化开的雾。

“背叛、绝望、痛苦,这样的感情交织着。”

“可怕的是自己冰冷的躺在棺材里,意识还在,然后千疮百孔……”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希望的,便是有人能给自己一个了断。”

“但没有……都没有。到最后,一个人也没能来。”

江听云仿佛说的人不是洛璃,而是他自己,将众人一下子带入了那种痛苦当中。

那些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哪怕是有一个人杀了它,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她原本只是想成为鬼将,到最后却弄巧成拙的变成了半鬼王。”

“但这也不能怪那些人,他们只是害怕,不想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深知这一点,自己的鬼核也是由怨恨而生。”

“怨恨报复之前,她还能依靠这些保留意识,但大开杀戒之后,她就会鬼核消散而死。”

“这是种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说到这里,江听云的笑容里仅剩下讽刺,“所以,她是最不可能苏醒过来的那一个。”

如若不是这个理由,当初他和陆子珩,一定不会放弃第五口凶棺。

洛璃能进到游戏内核当中,便表示她愿意苏醒了。

自以为对人性了解,却被人性击溃。

为了殷长夏而行动,脱离了他所预测的洛璃,便是这样一个例子。

殷长夏:“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是在提醒你,选择继续当供奉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江听云的怨狐眼中浮现几丝血雾,那原本温和的声调为之一变,“别天真了!说什么要当所有凶棺的供奉人,你承担得起吗?”

这些凶邪的东西,就应该尽早毁灭。

这一刻江听云总算将他的内心活生生的剖析在了殷长夏的面前,他背叛的理由,殷长夏也明白得一清二楚。

他不想活了。

竭尽全力拿回自己的记忆,反倒不如当初那个智障活得开心。

殷长夏:“江听云,你是在害怕我死吗?”

江听云表情越来越难看,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我是为了我自己。”

殷长夏心脏下坠,已经被逼得不得不动用鬼火的时刻了。

殷长夏见始终无法进入高台里,竟然铤而走险,将靠近于自己身上的魂珠,全都甩到了里面。

不一会儿,里面便挂满了魂珠,像是缀于夜空下的灿烂群星。

放在棺材边缘的骨手轻动,便惊飞了那些紫鬼蝶。

殷长夏终于明白过来,洛璃大约也算是凶棺里特别的厉鬼。

她自主选择变成一具空壳,喂一颗魂珠,便行动数步。

这便是她刚才为何停下来的理由。

殷长夏利用了凶宅,最后一批乘客鬼,也变成了魂珠向着高台涌去了。

成群结片的蝶蛹开始化蛹。

哀鬼倒在了地上,心脏处的蝶蛹发出了破茧的声响,躺在地上痛苦的干嚎了起来:“啊啊啊——!”

破茧的蝶蛹,想要迎向她。

哀鬼疼得地上打颤,镰刀都无法拿起,重重得犹如铅块一样坠落在地上。

如果不是上方洞口被江听云提前用蛛丝堵住,失衡的重力恢复了原样,哀鬼此刻估计会被碾压得筋骨寸断。

怎么回事?

事情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转机?

江听云抵达哀鬼的身边,蹲下了身体。

他看着哀鬼,突然间徒手伸入到了他的心脏处,面无表情的开始搅动了起来。

哀鬼呲目欲裂:“你!”

剧痛袭来,让哀鬼痛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这可是在充当心脏的道具,要是被江听云捏破,他就再无活路可言了。

然而过了好一阵儿,那股疼痛逐渐消失了。

哀鬼觉得古怪,诧异的看向了江听云。

江听云:“使这具身体还没彻底死亡的蝶蛹,看来是洛璃的东西,如果让它成功化蛹成蝶,怕是你和李蛹都会双双暴/毙。”

哀鬼:“这东西不应该是樊野的……?”

江听云:“蝉蛊和蝶蛹,你觉得是同一样东西?”

哀鬼:“……”

江听云望向了高台:“樊野和洛璃……”

凶棺的疑点集中到了这两人身上。

高台处的冲突仍旧激烈,这一切都是无声的,直到白骨彻底走出棺材。

紫鬼蝶将白骨所包裹,飞至了她的后脑勺,大片连接在一起,仿佛熠熠生光的紫色披帛,盖在了她的头顶。

像是披纱的白骨新娘。

白骨没了任何响动,再度低着头纹丝不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以为她受魂珠的影响,应该会清醒过来。哪知那些蝶群竟只感应到了殷长夏,从她的脚下突然窜出一条由蝴蝶组成的绳索,猛地将殷长夏拽到了高台里面。

殷长夏毫无防备,重重跌在了地上,身体正被人拖着往她的身边凑。

唐启泽:“殷长夏!”

然而这样的喊声根本起不了作用。

就连江听云的表情也有一丝僵硬,在殷长夏的提醒之下,那点感情才被江听云所察觉。

他的确不想殷长夏去死。

但鬼王也绝不应该诞生!

如此矛盾的感情,犹如尖矛和护盾,双方争不出个高低。

“动手。”

蜘蛛在江听云的一声令下后,竟然绕过了唐启泽,主动逼向了高台。它们抱着必死的心,用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前行的利器,要活活将洛璃的防御范围劈开。

奈何殷长夏被拉进去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那些蜘蛛能够追上的。

殷长夏不是没试过,进入蝶群旋涡的所有东西,皆会被撕成粉碎。

他即将靠近,后背满是冷汗,举起七星铜钱剑刺向了蝴蝶绳索。

然而几只翅膀被刺毁,却根本不影响,他仍旧在被拖拽着。

完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思考不出解决办法。

殷长夏:“接着七星铜钱剑!保护好自己!”

只能一把!

任何的攻击都会激起对面的强力回击,必须丢掉一切攻击的想法。

唐启泽接住了七星铜钱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危险了。

在殷长夏即将要装进去之前,唐启泽拼命大喊:“宗昙,殷长夏有危险!你还没动静吗?”

话音刚落,棺材里尚未出现的东西,仿佛被刺激一般。

棺材向上弹动,又被紫鬼蝶形成的新棺材盖,死死的压制住。

殷长夏猛地穿入了蝶群旋涡当中,发现自己根本没事,他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白骨面前。

赢了?

殷长夏惊魂未定,还能感受到自己穿入卷风里时,被蝴蝶翅膀碰到肌肤时的柔软。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就像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唐启泽:“站起来,别愣着,她要对你动手了!”

然而下一秒,白骨的举动,让他们全都失了声。

她伸出了手,白骨的指节,在殷长夏的面颊处危险的滑动。

是抚摸?

在确认着什么吗?

众人:“……”

殷长夏:“……”

那些紫鬼蝶生命极短,许多已经落到了地上,高台已经堆积了一层尸骸,乍一眼看去犹如层林尽染的山野,只不过颜色是紫色。

而堆积在尸骸上的洛璃,惊悚中又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白骨张开了嘴,嘎嘎作响,仿佛要发出某个音节。

殷长夏强行让自己镇定:“你想告诉我什么?”

哪知她却犹如卡壳一般,手上力气更重,让殷长夏的侧脸被划破,鲜血流了出来。

死寂、沉默。

轰——

剧烈的声响打破了宁静。

正在棺材中的宗昙,被殷长夏的受伤而受到了刺激。

鬼火强行将紫鬼蝶制成的棺材盖给冲破,令那些紫鬼蝶求生般的向外逃离。

然而它们的翅膀终究是被这声爆炸而伤到,紫鬼蝶翅膀扑腾的频率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坠落于尸骸海洋。

这绚丽的一幕,还未来得及被众人感叹,殷长夏便被拽入到了棺材里。

原本竖立的棺材,‘咚’的一声,竟然就此朝下倒去,完全将殷长夏扣在了里面。

仿佛宣誓主权,某个声音自棺材而出——

“别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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