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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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佩瑜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他静静的看向郝石,语气不疾不徐内容却直击要点,“那伤亡呢?接连两日急行军后,赵军正是最疲惫的时候直接攻打祁镇。而且赵军违反了冬日不战的默认规则,突然出现在原本就极度憎恨赵军的祁镇外,恐怕祁镇百姓会拿出拼命的架势。”

这一战若是输了,不仅重奕他们的身份可能会暴露,赵国的名声十有八成是要彻底臭了。

郝石虽然身手不错,但他没有率军打仗的本事,始终都是给永和帝做护卫,或者负责运送格外机密的东西,后来给重奕带东宫十率,还真被宋佩瑜问住了。

两人对视片刻,先低下头的是郝石。

“何必那么麻烦?祁镇又不是曾镇。”吕纪和忽然出声,“这几个月通判府忙着搂银子,已经许久没特别注意这里了。我们可以偷偷溜出祁镇,只要镇外有人接应,能避免我们被土匪拦截就行。”

宋佩瑜轻笑,“谁说祁镇不如曾镇?”

吕纪和下意识的觉得不对,眯着眼睛警惕的望着宋佩瑜的方向,“你什么意思?”

曾镇可是有传闻中规模前所未有的金矿,才能让三国争抢。

祁镇凭什么与曾镇相比?

凭土匪?

还是凭药皂?

宋佩瑜开门见山的将他用半年多的时间,才逐渐完善的计划告诉众人,“我打算在祁镇建城,将祁镇的百姓都迁到蔚县。然后与朝廷借兵,新城中全民皆兵定时换防。专门在新城朝各国游商卖香皂和琉璃,所得利益宋氏与国库二八分账。”

语气低沉咬字却格外清晰的话语在黑暗中停留的时间仿佛格外的长,长到宋佩瑜说完话后,许久都没人接话。

“你疯了吗?你居然想在三不管地区建城?”吕纪和不假思索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你要建多大的城,才能在没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下,保证被其他国家攻打的时候能等到赵国的援军?你知道建造这样一座城池,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吗?怎么保证在建城的时间里,周围的国家能对此视而不见,任由你在他们门口撒尿标记地盘?”

宋佩瑜早就将这些问题思考了千百遍,丝毫没被问住,“你知道东宫修葺的情况,只要不是在冬日,最多给我三个月,我就能建造出能成为要塞的城池。

建造城池可以用祁镇镇民,也可以用边军,材料都能就地取材或者从蔚县运送。

明年燕、卫、黎还要再起战事,他们都打出了真火气,只要再添点油上去,他们必然不会再有精力注意到祁镇。梁州梁王鞭长莫及顾不上祁镇,至于梁州睿王我们可以瞒着他,祁镇外的那群土匪就是最好的掩饰。”

听了宋佩瑜这番条理清晰的话,吕纪和还有什么不明白?

宋佩瑜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他是蓄谋已久!

黑暗中喘气的声音逐渐平缓了下来,吕纪和不再与宋佩瑜纠结要在祁镇建城的事,反正依照宋佩瑜的意思,真有建城计划,也要等到明年燕、卫、黎再起战火,才好在祁镇浑水摸鱼。

“我们现在从祁镇离开,也不影响明年你再回来建城,只要你能说服陛下,自然没什么不可以。”吕纪和冷声道。

明知道吕纪和可能看不见,宋佩瑜还是摇了摇头,笃定道,“会影响,能在祁镇悄无声息的建城,前提就是过程中不能有任何消息传出去。我们如果这个时候从祁镇消失,必然会引起通判府的警惕,就算是为了药皂,通判府也会出我们无法控制的昏招。如果祁镇一下子进入各个国家眼中,就不可能再悄无声息的建城了。”

吕纪和冷笑,“为了你不知道是否能成功的建城计划,就要让殿下处于危险的境地?赵国的人会通过药皂想到香皂想到你,继而查到祁县,其他国家的人也能。你怎么能保证殿下在祁县等待时机的日子里,其他国家的军队不会先踏平祁镇?”

“我不能保证。”宋佩瑜的声音十分平静,“所谓富贵险中求,建城能带来的利益值得殿下亲身冒险。”

宋佩瑜凭着感觉看向吕纪和的方向,“我还是那句话,只想着稳妥,失去拼搏的勇气,终究成不了大事。”

吕纪和听了这熟悉的字眼,顿时想起之前在宋佩瑜手上吃的几次瘪,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干脆将那些说辞都舍弃了,直截了当的道,“我就是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我想回家!陛下也不会想让殿下留在这里,定然是想让殿下马上赶回咸阳!”

宋佩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想回家呢?

他想大哥,想大嫂,想柳夫人,想母亲还担心盛泰然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如同郝石说的那般没留下任何病症。

最后宋佩瑜却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我只是希望在慕容将军从蔚县出发之前,能先将我的建城计划送去咸阳,等咸阳有结果传来再做决定。”

吕纪和都要气笑了,“你将消息传回蔚县就需要十天。慕容将军将你的建城计划送回咸阳再等待陛下的旨意,路上至少十天。等到咸阳有了定夺后,慕容将军再联系我们又要十天。一个月的时间都够我们直接回咸阳了。风险太大,我不同意。”

宋佩瑜与吕纪和谁都不能说服对方,纷纷将目光放在了能给慕容靖传话的郝石身上。

虽然一个目光温和,一个目光凌厉,却都是分毫不肯退让。

郝石却没因此苦恼,他一板一眼的道,“我听殿下的。”

黑暗中,宋佩瑜猛拽了一把重奕的袖子。

吕纪和蓦地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始终沉默着的方向,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乃国之根本,应该早回咸阳,免得陛下与诸位大臣们担心,也能避免许多动摇民心的流言蜚语。”

重奕的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嗯,听狸奴的。”

吕纪和狠狠跺了下脚,甩袖而去,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郝石听见了‘祸国’。

柏杨听见了‘妖妃’。

重奕听见了什么,不得而知。

宋佩瑜也听见了妖妃。

早已习惯了吕纪和误会的宋佩瑜难得有些脸热。

不是因为吕纪和的‘妖妃’,而是因为重奕的‘狸奴’。

自从他在重奕高烧醒来后,问重奕他是谁,重奕答了‘狸奴’后。重奕就像是突然意识到宋佩瑜还有个小名似的,再唤他的时候总是叫狸奴,而不是宋佩瑜。

名字取了就是给人叫的,无论大名小名都一样,所以一直以来,宋佩瑜都没觉得重奕改了称呼有什么不对。

直到此时,重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唤他‘狸奴’,宋佩瑜忽然就感觉到无法忽视的亲昵和怪异。

这份亲昵和怪异却没耽误宋佩瑜又单独找重奕。让重奕专门与郝石说,他十分赞同自己的建城计划。

重奕一言难尽的望着宋佩瑜,就算咸鱼如他,也觉得宋佩瑜太过分了。

宋佩瑜顶着重奕的目光,冷静的讨价还价。

“一个新故事”

“”

“两个新故事,不是龙傲天系列。”

“”

“两个新故事,我再专门给你炼锅硬糖。”

“”

“两个新故事和我熬制的硬糖,回咸阳我就将送给你的那个会做蛋糕的厨子送去东宫。”

“”

“你别太过分了!”

“哦,那就这样吧。”

最后,郝石不仅按照重奕的吩咐将宋佩瑜的建城计划传回蔚县,还特别备注了殿下十分赞同宋佩瑜的计划。

吕纪和就算不知道郝石的特别备注,仍旧气得够呛,好几天都没理会宋佩瑜和重奕,完美投入到‘盛行’的角色中,整日神出鬼没、阴阳怪气,将当归等三个小厮吓的魂都要散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通判府给盛宅递了帖子,邀请盛氏兄弟去通判府过年守岁。

盛宅婉拒了通判府的邀请,过了个平淡又特殊的新年,还在正月初一给吕纪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反而比新年当天还要隆重。

吕纪和吃着宋佩瑜和重奕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终于勉为其难的原谅了这对狗男男,啊,不,是让他头疼的主公和让他看着眼睛疼的政敌。

咸阳的回信年后才到祁镇。

永和帝同意了宋佩瑜的建城计划,或者说他惊喜于重奕居然会对别人的政治意见有鲜明的态度,当即选择无条件支持重奕。并命慕容靖不必再事事都向咸阳禀告,关于祁镇的所有事都由重奕做主。

但永和帝也有条件,他只肯给重奕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无论能不能在祁镇建起城池,重奕都要立刻回咸阳。

吕纪和不再生气,认清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回家的现实后,对宋佩瑜的建城计划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他与宋佩瑜看待问题的角度有很大不同,仔细思考后,提出的问题都是宋佩瑜恰好忽略的地方。

建城计划完善到三月末,已经万事俱备,只差曾镇的东风。

就算再怎么深入简出,有些东西他们都注定躲不过,比如陈蒙的生辰。

在赵军兵临城外之前,他们都得好生安抚着通判府那边。

陈蒙的生辰宴席就在通判府,赴宴的人除了‘盛氏兄弟’都是在祁镇有头有脸的人。

大家都抱着给通判府面子的想法来,言行间有意哄着陈蒙高兴,宋佩瑜还特意弄了些别的造型的药皂出来,送给陈蒙做生日礼物。

只是陈蒙未必会高兴就是了。

一坨坨棕褐色的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比棕褐色的元宝还奇怪。

酒过三巡,忽然响起铮铮乐声。

席间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暂停下来,侧耳仔细听曲子。

蓄着长须的典吏笑道,“这可是几位侄女来给大公子贺寿来了?”

陈通判除了陈蒙没有别的孩子,典吏说的侄女是在通判府任职的人。家中的女孩。

正想从意境上尬夸两句琴声的柏杨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又被自己呛住了。连忙背过身去,边疯狂咳嗽,边隔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好险,他一句‘这歌姬’差点就说出口了。

万一真说来,岂不是一下子就得罪了大半个通判府?

只是柏杨也委屈的很,谁家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外男生辰的时候专门到前院来,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又弹又唱,还有跳舞的!

宋佩瑜与吕纪和的脸色也没比柏杨自然到哪去,皆满脸微妙的低下头。

偏生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非得让他们去看屏风上影影倬倬的舞姿,然后给屏风后的歌舞评出来个等级。

这下连重奕都多看了这些人几眼。

要不是这些人都说了,屏风后面的女子在祁镇也是官家的姑娘,他还以为他来的不是通判府,而是教坊司了。

而且这些人弹琴的错弦、唱曲的跑调,跳舞的不提也罢,真到了教坊司恐怕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怎么能评出等级?

宋佩瑜捂住嘴轻咳两声,眼含歉意的看向说话的人,闷声道,“几位姑娘各有所长,在下身为外男,恐怕不好对姑娘家指指点点。”

位于上首的陈通判忽然笑了,“有什么不好指点的?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指点这些丫头片子,是她们的福气。”

饶是长袖善舞如宋佩瑜,这个话也没法接,他下意识的看向这些姑娘的父亲。惊奇的发现这些姑娘的父亲听了如此冒犯的话,非但没面露怒容,反而满脸喜滋滋的顺着陈通判的话往下说,直接将宋佩瑜等人不上不下的架在了半空。

宋佩瑜不由将慕容靖带入在座的父亲,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更说不出话了。转头看向吕纪和,吕纪和亦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见盛氏兄弟都垂着头不说话,陈通判也不痛快了,他直接点名,“盛晟,你是老大,你先说,给弟弟们打个样。”

眼角余光看到重奕抬起头,宋佩瑜真怕重奕会问陈通判让他说什么,或者来个‘随便’、‘嗯’、‘哦’之类的话语。

“没印象”重奕答道。

宋佩瑜抽搐着嘴角给重奕找补,“我大哥是说姑娘们各有所长,实在分不出先后。”

重奕睨了宋佩瑜一眼,正对上宋佩瑜都要眨抽筋的眼睛,默默将嘴边的反驳咽了下去。

吕纪和也忍着满身的不适出来打了几局圆场,总算是将给姑娘们的表演评级的事岔过去了。

可惜这一劫逃过了还有下一劫,陈通判话锋一转,突然说起宋佩瑜等人也到了该成婚的年岁,如今却没有父母在身边操持,他身为长辈,特意惦记着他们的终身大事。

说白了,就是要给他们做媒。

宋佩瑜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小侄谢过陈伯父的美意,只是您有所不知,我们兄弟虽然未曾娶妻,在家时却早就下过了聘礼。若是没有去年的意外,恐怕大哥已经将大嫂娶进门了。”

陈通判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就纳个贵妾吧,你们都是世家出身,横竖这些丫头片子也不吃亏。”

宋佩瑜再次无语,自从永和帝称帝,他从梨花村到咸阳,也见识过许多或隐晦或开诚布公的说媒方式,如此没皮没脸的说媒方式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现在真的很怀疑,刚才那群表演的姑娘,到底是官家姑娘还是通判府养的丫鬟了。

好在陈通判只是想试探下‘盛氏兄弟’的想法,虽然对结果不算满意,却没有马上按头做媒的意思。又饮了几杯酒,陈通判就离席了,其他在通判府任职的人也纷纷随着陈通判离开,只剩下与陈蒙同龄的人。

宋佩瑜等人不好现在就走,只能耐着性子留下来,听这些人说一些在他们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还要笑着附和。

简直比他们面对东宫小学堂老师的考较都要累。

等到宋佩瑜等人终于能提出告辞,陈蒙还特意送他们出门,分别时故意拿话点着他们,说他们已经是祁镇的镇民也在祁镇生活了大半年,却仍旧和祁镇存在隔阂,消除这种隔阂最好的方式,就是娶他们祁镇的姑娘。

由于他太能墨迹,连耐性最好的宋佩瑜与吕纪和都险些破功。

娶祁镇的姑娘自然是不可能,但为了稳住通判府,在曾镇战火再起的消息传来之前,宋佩瑜等人还是又赴了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听了些格外有助于提升修养的话。

终于,在四月来临的时候,燕、卫、黎再次于曾镇开战,战火甚至比去年还大的消息通过郝石传到了宋佩瑜等人耳中。

他们等候已久的时机到了。

宋佩瑜在新拟定的计划书上添上最后一笔,侧头看向身侧的重奕,最近已经被磨到没脾气的人,久违的意气风发,“如此,我就将祁镇送给殿下做今年的生辰礼物。”

重奕盯着宋佩瑜格外明亮的双眼,心头蓦的一动,忽然道,“你这么笑,好看。”

宋佩瑜顿了下,目光蓦得古怪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只能道,“那我总在殿下面前这么笑?”

好像更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越过守门的郝石进入房间的吕纪和刚好听见这两句话,没好气的在门上大力拍了下,转身拂袖而去。

罢了,反正这两个人的好日子不多了,等赵军拿下祁镇,周围都是自己人,他就不信这两个人还有脸这么明目张胆!

‘哐’得响声打断了宋佩瑜的思绪,他不用问重奕就知道,敢在重奕面前如此无礼的,也唯有吕纪和。

宋佩瑜摇了摇头,无奈道,“他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没过几天,宋佩瑜突然将去年酿下的酒都挖了出来,说要在清明节请所有人吃酒。

每个祁镇镇民都能凭借证明身份的牌子,去青玉巷盛宅讨碗酒喝。

清明节当天,整个青玉巷都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当真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句话。就连尚且稚龄的孩童,都忍不住将手伸进酒碗里尝尝味道。

如药皂院、通判府等地方,宋佩瑜还特意让当归等人将酒送去。

与此同时,大量陌生的‘土匪’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祁镇外的土匪圈,同时对所有土匪寨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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