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三合一(1 / 2)
金鼠卫的将军和副将都被平彰踹了下去,其余人面面相觑后,竟然不知道要和五皇子说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有个总旗站出来对五皇子道,“殿下,将军被赵国的人从那边推下去了。”
五皇子顺着总旗手指的方向看去过,因为激动才红润起来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他醒来后,曾因为好奇去过那边,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失魂。
要不是身边刚好有名赵国骑兵抓住他,险些一头栽下去,这也是他哭到现在的原因。
毕竟他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在平彰的马上昏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他能成功活下来,经过了多少惊心动魄的画面。
五皇子连连后退时无暇注意脚下,狠狠的摔在地上。
也许是好运气用完了,这次的五皇子不再有之前的幸运,手掌立刻被划了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汹涌流出,引得五皇子干呕连连。
金鼠卫本是想让五皇子为他们的将军做主,只要五皇子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将罪魁祸首看押起来。
金鼠卫两千人都在这,别说是只拿下平彰,就算是想对赵国太子下手,区区五十多个人困马乏的赵军也没有反手之力。
五皇子的反应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宋佩瑜忽然笑出声来,对已经完全愣住的金鼠卫道,“你们不赶紧将林将军拉上来,难道还指望五皇子亲自将林将军拉上来?”
金鼠卫像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傀儡似的,茫然的看向林森淼掉下去的位置。
他们都是京郊大营的人,往年也曾随着孝帝来猎场围猎,对这边的地形熟悉的很。
起码他们知道,平彰站着的地方是个‘悬崖’。
林将军他们从那里摔下去,最多也就是断胳膊断腿,就算格外倒霉,也不会全军覆灭。
他们被平彰嚣张的态度惊呆,没在第一时间想到要将林森淼等人拉上来,就被突然扑过来的五皇子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然后只想着要让五皇子给他们的将军做主,更是将林森淼的安危忘在了脑后。
主动与五皇子说话的总旗立刻大步走向‘悬崖’边,其他总旗反应过来后,也都跟在这名总旗身后。
平彰马上发现了这些人对他的恶意。
他冷笑一声,立刻从‘悬崖’边离开,大步回到赵军中间,不肯给金鼠卫任何报复回来的机会。
金鼠卫的总旗们在‘悬崖’边探头后,立刻被下面已经被染成血红色的土地和堆积在一起的断肢残骸的吓到失神,继而脸色大变,猛得撇过头来,捂着胸口不停的干呕。
还有格外没出息的人,甚至被吓得腿脚发软,直接从‘悬崖’边跌落,惨叫连连的落入野兽尸体堆积的小山中。
金鼠卫总旗们的反应引起金鼠卫其他人的好奇。
普通士兵尚且不敢动,小旗们却没有顾虑,立刻朝着‘悬崖’边走去。
一时之间,方圆几里的之内,都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赵军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模一样的嫌弃。
孝帝心腹,燕军精锐,就这?
等被平彰踹下去的人和自己跌落的人陆续爬上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毫无疑问,从下面爬上来的人,衣服都变成了血红色,就连林森淼的脸色都苍白至极,看着赵军的目光中满是没能完全掩饰的惊惧。
下面堆积成山的野兽尸体固然可怕,身上几乎没有致命伤的区区五十多名只是力竭的赵军更是恐怖。
易地而处,如果下面那些猛兽发疯的攻击陛下,他能率领金鼠卫将发疯野兽屠尽,保证陛下毫发无伤吗?
林森淼心中已经有了让他极不甘心的答案。
他不能。
林森淼看都没看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发呆的五皇子,单膝跪在重奕面前,低下骄傲的头颅,沉声道,“未料猎场野兽竟然疯狂到这种程度,让您受到惊吓,某定会将险情如实禀报陛下,请陛下彻查此事。”
他已经从下面野兽尸身的种类,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发生野兽暴动,也许不止是因为猎场的人疏忽。
“孤不害怕”重奕勾起嘴角,抬起下巴示意林森淼看向仍旧精神恍惚的五皇子,“害怕的人在那。”
慌张逃命后,大家的形容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无论是冲锋击杀刺客的赵军骑兵,还是几乎从头昏到尾的五皇子,脸上和衣服上都满是尘土和血污,看着就是逃过命的样子。
反倒是又是带头冲锋,又是砍树杀兽的重奕,看起来最为从容。
除了颧骨上已经彻底干涸的血痂之外,只有衣服袖子上有被羽箭划过的痕迹,非但没让重奕变得狼狈,反而让重奕身上隐藏的危险气息尽数显露,让人忍不住想要跪下,想要臣服。
以至于重奕和宋佩瑜就坐在一起,林森淼都没注意到宋佩瑜身上同样干净整洁,与狼狈的赵军格格不入。
林森淼望着重奕脸上张扬肆意的笑,眼中闪过恍惚。
宋佩瑜嘴角本就浮于表面的笑容,在发现林森淼的恍惚后,更加没有温度。
“林将军如此费尽心思的拖延时间,可是在等人将刺客的痕迹全都抹去?”宋佩瑜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仍旧半跪在地上的林森淼。
林森淼立刻将视线放在宋佩瑜身上,“刺客?”
什么刺客,他怎么没收到消息?
宋佩瑜摊开手,立刻有赵军骑兵将几乎要被撑破的布袋放在宋佩瑜手中。
他缓步走到林森淼的身侧,慢条斯理的打开布袋扎口,将布袋口朝下对着林森淼的脸,毫不客气的倒了下去,冷声道,“发现猎场野兽暴动后,殿下立刻带领我们冲出猎场,却在途中遭受刺客伏击。这都是从刺客身上找出的牌子”
“林将军该不会连同在京郊大营中朝夕相处的兄弟都不知道吧?”
布袋中的金属牌子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时,林森淼手中的剑都拔出了半截。
他可以因为赵国太子在燕国境内遭遇生命危险,在燕国理亏的情况下,对赵国太子低声下气,却不会被人白白羞辱。
听清宋佩瑜的话后,林森淼拔剑的动作才停下。
已经近在咫尺的金属牌子却不会停,大多都砸在了林森淼的脸上,然后散落一地。
不仅林森淼低头就能看到满地的腾蛇卫令牌,林森淼身后的总旗与小旗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站在原地,士气已经随着接连吃瘪的林森淼一再下降的金鼠卫,也在听见宋佩瑜的话后又听见了平彰的话。
“明知道他们是蛇鼠一窝,你还与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林森淼明明不算是笨嘴拙舌的人,却完全想不到他能说些什么应对宋佩瑜的逼问。
远处忽然响起犹如奔雷的马蹄声。
众人抬头望去,离得老远,先看到黑底金字的赵旗和仿佛正迎风而上的朱雀。
黝黑的骏马奔跑在最前方,直奔重奕的位置。
林森淼满脑子都是‘发疯的野兽’、‘刺客’,突然见到急速靠近的黑马,下意识的拔出剑挡在重奕面前。
收到宋佩瑜的目光,平彰摸了摸鼻子,任劳任怨的走上前,再次狠狠的踢在林森淼的屁股上,暴呵道,“你想对殿下的坐骑做什么?”
平彰既然出脚,自然不会吝啬力气。
林森淼往前踉跄几步,全靠手中有剑,属下又及时来搀扶,才没栽到在地上。
他怒气冲冲的回过头,黑马正竖直身体立在宋佩瑜面前,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踢在宋佩瑜的胸口。
然而下一秒,黑马却极为乖巧的站在宋佩瑜面前,供着头去蹭宋佩瑜的脖颈撒娇,发出‘咴咴’的声音。
林森淼这才发现,他刚才竟然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原来是他听错了,这不是赵国太子的马,而是宋佩瑜的马。
想来卧倒在赵国太子身侧的枣红色骏马,才是赵国太子的马。
林森淼心中才闪过这个念头,重奕身侧的枣红色骏马便从地上起来,小跑到黑色骏马身侧,用头去蹭宋佩瑜的另一边侧脸,还发出更为轻缓的‘咴咴’声。
两匹马争抢着去蹭宋佩瑜,力道也越来越控制不住,宋佩瑜终究还是抵不住两只‘小家伙’的力道,往后栽到,被从身侧伸出的大手及时拉进怀里。
墨将和赤风顿时僵硬在原地。
两匹马面面相觑后,墨将极具人性的后退,将赤风拱到重奕面前,似乎是在告诉重奕和宋佩瑜,导致宋佩瑜摔倒的罪魁祸首就是赤风。
赤风不服,立刻回头去咬墨将,墨将却早就在将赤风拱出去的瞬间就跑远了,赤风立刻追了上去。
林森淼望着始终坐在地上重奕,他正动作自然的抱着落在他怀中的宋佩瑜,在黑马和红马先后跑走后,以贴在宋佩瑜耳侧的亲昵姿势说话。
赵国太子竟然愿意与臣属如此亲近吗?
墨将和赤风打岔的功夫,远处的赵军骑兵已经近在眼前。
赵军骑兵们整齐下马,齐刷刷的单膝跪地,“臣等护驾来迟。”
早在赵军骑兵下马的时候,宋佩瑜就借力站了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被赵军骑兵赶来的气势震慑,下意识的主动给赵军骑兵让路,已经被挤得贴在一起的金鼠卫,“不迟,早到的人也没做什么。将地上的证据带着,我们回了。”
虽然宋佩瑜的笑容很温和,但金鼠卫却莫名觉得宋佩瑜是在嘲笑他们。
他们握紧身侧的刀剑,突然觉得憋屈极了。
五皇子早就哭得精疲力尽,见到金鼠卫后又猛哭了许久才彻底放松心神,已经开始困顿的点头,根本就没法给金鼠卫指示,金鼠卫便将期待的目光放在林森淼身上。
林森淼却没被身上承载的迫切目光迷了心智。
他终于察觉到,自从他带着金鼠卫赶到这里后,就始终被赵国太子和宋佩瑜牵着鼻子走。
明明他接到的命令是立刻将五皇子和赵国太子带回洛阳,却不知不觉的耽误了许多时间,竟然让在庆山行宫的赵国骑兵也赶到了此处。
望着地上散落的腾蛇卫令牌,林森淼都忍不住怀疑孝帝让他立刻将五皇子和赵国太子带回洛阳,究竟是想保护五皇子和赵国太子,还是想要抓紧时间消灭刺客是腾蛇卫的证据。
宋佩瑜故意将腾蛇卫的令牌拿出来,又要当着他的面收起这些腾蛇卫令牌的行为。
是不是故意想引诱他开口阻止。
林森淼两条粗长的眉毛差点拧在一起。
他觉得他的脑袋好像不太够用。
身上有腾蛇卫令牌的刺客只是宋佩瑜的一面之词,究竟是真是假?
就算他能将这些腾蛇卫令牌硬抢下来,也不能保证赵军身上没有其他腾蛇卫令牌。
他如果真的因为腾蛇卫令牌与赵国使臣起冲突,岂不是等于替陛下承认,陛下派出腾蛇卫刺杀过赵国太子?
短短的时间里,林森淼心中已经有太多想不明白的问题,突然十分后悔没带个文官出来。
赵军却不会给林森淼慢慢纠结的机会。
宋佩瑜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来捡地上散落的腾蛇卫令牌。
须臾的功夫,就将地上散落的大半腾蛇卫令牌都捡了起来,只剩下就在林森淼脚边的几个。
林森淼忽然弯下腰,却没阻止捡令牌的赵军,而是将脚边的令牌捡起来递给赵军。
等赵军将所有腾蛇卫令牌都捡起来重新收到布袋后,林森淼才看向重奕,“臣先护送两位殿下回洛阳,再恳请陛下派人来彻查此事。”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林森淼决定不去管那么多,只做好他收到的命令。
宋佩瑜摸向手腕,却没摸到熟悉的木珠,才想起来他的木珠串子断了,还没重新串好。
没想到除了那些快要成精的老狐狸们,他在燕国遇到的第一个聪明人竟然是林森淼。
可惜
重奕眼角余光看到宋佩瑜难得将得意显露在脸上的表情,忽然转身在宋佩瑜的脸上捏了下。
虽然重奕的动作极快,且捏过宋佩瑜的脸后就态度自然的放下了手。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重奕又是全场焦点。
平彰眼皮抽搐了下,垂下头狂揉眼睛。
在刚才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殿下居然是这样的殿下。
人家宋佩瑜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殿下都要上手去摸一下。
跟在重奕身边多年的赵国骑兵早就习惯,时不时见到重奕和宋佩瑜的亲密,而且两人大好的年纪却都不愿意娶妻生子也不是秘密,又整日厮混在一起。
不说其他人,东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猜测。
要不是这里还有燕国人在,甚至会有格外皮实的人瞎起哄。
反正殿下和宋大人都大方得很,轻易不会在这方面动怒,或者说不惮于让别人猜测到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
林森淼眼中闪过诸多情绪,最后都变成被掩饰在眼皮下的复杂。
宋佩瑜若无其事的退开半步,手指弯起放在嘴边打了个呼哨。
一黑一红两条影子你追我赶的在宋佩瑜面前停下。
宋佩瑜摸了摸赤风的脖子才转头睨向重奕,示意重奕先上马。
重奕将已经擦拭干净的惊鸿挂回墨将的背上,犹如轻盈的浮云似的飘上马,见到宋佩瑜也安稳的在赤风背上坐好后,才摸了摸墨将的头。
墨将发出欢快的‘咴咴’声,脚步轻快的迈开腿,慢悠悠的开始前进。
不用宋佩瑜发号施令,赤风便默契的跟在墨将身侧。
其余赵国骑兵也都将休息了许久的爱驹安抚好,翻身上马,跟在重奕和宋佩瑜后面。
从庆山行宫赶来的赵国骑兵则变阵为半圆形,正好能将其他人护在中间。
林森淼的副将突然脸色大变,对正心不在焉的安排人带着五皇子的林森淼道,“将军,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对!”
林森淼的视线顺着副将的手指看去,仔细辨认方向后,也是脸色大变。
赵国使臣离开的方向既不是庆山行宫也不是洛阳,而是咸阳!
注意到这点后,林森淼才发现,赵国使臣队伍中的所有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庆山行宫里恐怕只剩下一些辎重和赵国太子来时的那副华丽仪仗。
林森淼连五皇子都顾不上,立刻上马,飞快的朝着赵国骑兵的方向追上去。
赵国使臣队伍的行军速度不快,林森淼轻而易举的追了上去,挡在队伍最前方,“殿下,你这是何意?”
宋佩瑜驭马上前,不许林森淼再靠近重奕,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离开赵国之前,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命我与平将军务必要照顾好殿下,保证殿下能毫发无伤的回到赵国。”
说到这里,宋佩瑜连表面的假笑都收了起来,声音彻底冷淡下去,“如今殿下已经受伤,我与平将军难辞其咎,生怕再犯下大错,才劝殿下立刻返回咸阳。赵国给燕皇的寿辰礼物已经留在庆山行宫,劳烦林将军帮忙呈上。”
林森淼险些被宋佩瑜这短短几句话逼疯。
他也是出身世家,十分清楚燕国为什么会极力邀请赵国太子和宋氏的人来参加孝帝的寿宴。
如今正事还没开始谈,要是让赵国使臣队伍就这么离开燕国。
别说是陛下,连朝堂上的老大人们都不会放过他。
他的仕途基本可以宣告,彻底没了未来。
林森淼拦住赵国使臣队伍的片刻功夫,金鼠卫已经在副官的驱使下赶了过来,两千多人将人数还不到他们三分之一的赵国使臣队伍牢牢的围在正中央。
林森淼的眉眼彻底冷淡下去,发现做小伏低不能让赵国使臣队伍消气后,他的态度立刻变得强硬起来,“陛下令我将两位殿下带回洛阳。”
宋佩瑜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不知道什么似乎被刮破的衣袖,“连燕国皇室御用的猎场都不能保证安全,洛阳岂不是更鱼龙混杂?”
林森淼不肯接宋佩瑜的话,他早就被家中长辈嘱咐过,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去招惹宋氏的嘴。
况且这事本就是燕国理亏,真要理论,他全无胜算。
“请殿下与我回洛阳。”林森淼低着头,语气恭敬态度强硬。
宋佩瑜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我与你说不通,既然如此,便让平将军与你说,你们都是武官,更能聊得到一起去。”
林森淼表情不变,心却止不住的下沉,连带着屁股都隐隐作痛。
平彰应声上前,双手抱胸冷睨林森淼,开口就是满腔火气,“我们殿下是应燕皇邀请来做客,又不是来做质子,天下还有主人扣押客人,不许客人离开的道理?还是说你们燕国的规矩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等到了洛阳,平将军就知道燕国是礼仪之邦,是你对燕国有所误会。”林森淼硬着头皮回了平彰的话,已经开始在心中暗自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怎么就偏偏是他撞在赵国的怒火上。
看清林森淼的手势后,副官将腰间佩刀拔出半截,大声道,“请殿下回洛阳。”
将赵国使臣队伍围住的两千金鼠卫,齐刷刷的抽出半截佩刀,“请殿下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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