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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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元宵。”容寂手里没有钱袋,伸手问他要。

古遥摸出一颗很小的纹银,放他手心里。

店小二说:“醉仙楼肯定打烊了,要不,本店厨房还有些吃食,”他瞄一眼那厚鼓鼓的钱袋,“我叫厨子热一热,给您二位送上来?”

容寂看一眼旁边的古遥,点头,把纹银给他:“那就叫厨子做两道菜吧,烧只鸡。”

“得嘞!”

大概是真的非常介意自己身上难闻这一点,他知晓如何去洗,也不可能洗刷掉身上的血腥,可还是要了热水,在里头泡了良久。

容寂不要他看,放下帘子,古遥就抬一把椅子,一边吃饭一边坐在帘子背后跟他讲话。问他臧昀呢,他答在越州隐居。

“怎么搬到越州去了?”

“你进城时,可曾看见通缉我的文书?”

“那是你呀?”古遥进城时是看见了一副画像,没仔细看字,“把你画得那般丑,我怎么认得出。”

画师兴许是通过其他人的描述画出来的,并不准确。

“……是我。”容寂的声音混淆着热腾腾的水汽,“为了避风头,我让他搬到了越州,那本就是他的老家。”

“哦,原来臧哥老家在越州,难怪他那么会捉鱼。”越州临海,多是渔民。

古遥吐出鸡骨头:“平江府的宅子呢,厨娘呢?这鸡烧得没她做的好吃。”

容寂说给了她一些银两,打发她走了。

“那她走得远么!”古遥嘴里有肉,含糊不清地问,“等我们搬回平江府,我还能再请她吗?”

容寂沉默了一会儿,应了一声。

小孩虽然长大了,可脾性还是那样,贪吃,黏人。

古遥已经想好了,杀了国师,回平江府去,再去到处找出去的方式。

让他有些迷惘的是,离开东来寺已经有十一年了,他同师祖约定百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怎突然不说话了?”里头的容寂问。

古遥吮了吮手指的油:“快吃完了,我给你留了鸡腿。你别洗啦。”

“我不吃,你多吃些。”方才船上那一搂,他就搂了出来,知晓小花瘦了不少,这两年定然没好好吃东西。虽然长大了,身形也瘦削了一圈。

“那我吃啦?我真吃啦?”

“嗯。”

古遥嘴里这么说,却还是给他留了一个鸡腿和一只鸡翅,等他出来便说:“都冷了,你用内力热一下。”

容寂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衣衫宽松地罩在他高大结实的身体上,穿着外衫时只见高大,里衣薄薄的一层,方能看见里头那结实的肉-体。

接着,他把今天穿的那套很快洗了,挂着直接用内力烘干。

“小二。”他喊道。

古遥问:“怎么又叫小二?”

容寂问店小二要了一床新的床褥,铺在床侧。

古遥净了手,脱了外衫坐在床侧,不懂道:“师哥,你怎么不跟我一起睡?”

容寂张嘴,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我知道,你要说自己身上难闻,你这不是沐浴了么,再说我也不嫌,你杀那些道士,是因为你以为我被道士捉了对么,”古遥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执拗的清澈,说起道理来,眼珠子亮得惊人,特别有理的模样,“你为了我才杀那么多人,我又怎会嫌你身上不好闻。”

容寂嘴唇抿得更紧,看不出表情。

古遥只能看着他有所波动的眼睛,伸手去帮他把脸上面具轻轻地撕下来:“都要睡觉了,还戴着他做什么?”

他动作很轻,容寂也并未抗拒,慢慢地撕开面具,露出青年那张英俊,却喜欢皱眉的脸,像一尊地庙里的邪神像。

古遥的手指抚平他的眉心:“我师哥真好看。”

“…油嘴滑舌。”

古遥嘿嘿地笑,眼睛一弯,圆杏眼变得细细长长,钩子似的,流光溢彩。比小的时候要更像狐狸精一些。

容寂看他笑,忍了一下,许是憋不住了,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他掸灭了烛火,睡在地上的床褥,古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亲近他,但师哥不同意,自己能怎么办,不要脸么,那也可以……

他这么想的时候,容寂也睡得不安心,压根就没办法睡着,他害怕明日醒来,小花又不见了,听他折腾着床褥的动静,知晓他还在,算是安心,等他一下静了,不到一炷香,容寂就起来看一眼。

分明是听得见他的呼吸声,但容寂还是不放心,坐起身来,却一下同他对视上了目光。

古遥眨了眨眼,眼瞳带着绿意。

“……”

容寂面无表情的:“你还不睡?”

“睡不着呀。”古遥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拽,“你别睡地上了嘛。这床还很大,我又不占地方,我让你一半,我们俩睡够大了。”

他麻溜地挪动,给容寂腾出足够的位置,容寂却迟疑了下,接着拨开他手,叫他睡觉,而他继续躺地上。

古遥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长大了,师哥不爱抱他了,是因为阔别两年么,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古遥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又喊他:“师哥。”

“嗯?”

“你没睡呀。”

“嗯。”

古遥哈哈两声,嘟哝道:“我也没有哦。”

容寂怕是自己着一晚都不会睡着了,隔了好久,干脆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古遥本来闭了眼,又睁开眼,同他大眼瞪小眼:“你若看着我,我就更睡不着了。”

明日自己若斗不过国师怎么办?古遥在想这个问题,自己会死么,应当不会,他还画出了疾风符,虽然只是低阶的,可他这么会跑路,哪怕打不过国师,他应该也捉不到自己。

可万一、万一……

古遥觉得不行,他得吸点灵气。

他爬过去,翻身下床。容寂猝不及防地被他压了个满怀,被动地伸手接住,少年活似没长大那样,用脑袋亲昵地拱他的脖颈,容寂正要说荒唐,把他抱起放回床上去,就感觉怀里那少年,又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狐狸,很轻,依旧是埋在他的肩窝,像过去一样,用尾巴缠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触感,痒酥酥地拱着他肩颈的皮肤。

“嘤。”

容寂的动作倏地顿住。

半晌,他无可奈何地起身,抱着小狐狸睡在了上方的柔软床榻上。

至于古遥身上的衣服,本就是破烂衣服,被他用障眼法变成了华贵的样子,他一变回狐狸,那身破烂就掉在了地上。

“这次别再闹腾了,睡了。”容寂探手顺了顺小狐狸的毛发。

古遥闭着眼睛,感觉到了人类体温渗入他的温暖。

翌晨,天不亮,灯火通明的盛京城,响了五更鼓。

容寂又做了那个梦,他再次回到一座空无一人的大殿,殿中有一阵,其间有一塔,塔旁边还有一半黑半白的剑。

他飘过去,与那剑融为一体。被吸入塔中。

意识瞬间抽离了,容寂记起不翼而飞的小狐狸,猛地惊醒,下意识在怀里摸索,入手却滑不溜秋,触感柔软到难以想象,像最好的缎子,他从来没有摸过这么……

容寂垂首,漆黑瞳仁倏地急剧放大,呼吸停住。

古遥还没睡醒,他觉着就算是打国师,也要等午时过了,吃饱了再去。他昨夜挨着容寂睡得很香,这两年从未睡得这么香过了,容寂一动,他也跟着动,黑发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两只手臂缠在他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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