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1）

和之前的巨型蛛怪相比,少年更像是这群蜘蛛的首领。钢铁般的蛛腿在触碰地面的时候还会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可他的姿态却又是如此轻盈，速度比之其他蜘蛛快了不少。那双棕色的眼睛和其他蜘蛛完全不一样，不,或许说这样的身形,这双眼棕色的眼睛总能将他联系到某一个人。

神秘的花纹遮掩模糊了他的面容，但艾尔芙凭借直觉尝试呼唤眼前之人的名字,“彼得？”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瞬,他出现了片刻的动摇，之后又是冰冷的死寂。

骗人的吧。艾尔芙解除掉自己身上所有的能力,将指腹放到了太阳穴上,那双如同雨后碧湖的翠色眼睛缓慢合拢。心灵感应这项能力是危险的，需要足够安静的环境，强大的精神操控力,以及确保自己身体的安全。

如果没来得及准确的阻住对方将他控制住,那么在感应时毫无保护的身躯无疑是危险的。而且，艾尔芙自己还强制连接着几万台的哨兵。她让自己静下心，思维像是沉入寂静的大海,轻柔的水流拂过她的脸庞，随后就是几乎要爆炸的信息。

那些信息都是简单的甚至是无意义的,爆炸量的信息来自于密密麻麻数不清楚的蛛群。好在彼得的意识体在蜘蛛面前显得特别,她强制控制了所有蜘蛛的动作,随后尝试进入彼得的意识。

彼得的警戒心很强,无奈之下艾尔芙只能稍微用一点强硬的手段进入他的意识。

这不像是意识空间，倒更像是囚笼。她见过托尔的意识空间,那里充斥着雷暴,日夜不息的惊雷是他内心无法被宣泄的怒火和懊悔。那满目的苍夷的土地原是艾尔芙以为的最为糟糕的意识了。但和彼得相比,托尔起码还拥有属于自己的思维。

彼得的空间里一片黑暗,眼前的是一间极度狭窄闭塞的房字。房门上是冰冷的锁链，他拒绝所有人的进入，或者说他被迫关在了这间房子里。房子周遭只有一朵惨绿色的鬼火飘荡在唯一的墓碑旁，艾尔芙走到墓碑前，用手拂去墓碑上厚厚的灰尘，飞扬的尘土落入地上，融入墓前及膝的杂草。

【托尼斯塔克之墓】

艾尔芙没有半点意外，她曾经给黛妮卡做过一次心理治疗，钢铁建造的半科幻游乐园的最中心也有这一的一个墓碑。有些人死了，却永远印刻在他人最柔软的血肉里。鲜血淋漓，却被更多的软肉包围，护在心中。

“吱嘎吱嘎”漆黑的乌鸦从枝头落在墓碑上，有一根漆黑的羽毛掉落下来。当羽毛和地面相互接触的一瞬间，墓穴里探出了一只手臂。

青黑色的手臂上依附着残破的机甲，依稀可见的金红色已然黯淡无光。如果在场的人换做是黛妮卡……那可真是杀人诛心。

“别出来了，怪累的。”艾尔芙清理掉墓前的杂草，一点都不嫌弃的握住了那只冰冷得像是寒铁的手，“光是你的墓碑我就看过好几遍了，你的各种各样的出场我也见过。大概再没比你更敬业的执念了。”她用一种玩笑式的语言说道。

那只手试着借力让自己挣脱出来，却被牢牢的握在艾尔芙的手里。“我原本不太懂，但现在有点懂你们了。这么说来，托尼先生真的很伟大啊，能够出现在许多人的意识深处也就证明了他的人格魅力呢。”

艾尔芙拍拍那只手，像是阔别多年老友一般，“从墓穴里面出来已经过时啦，还是从公司里出来的你最帅。”她松开手，走到了锁住的门前，没有半点犹豫的直接用脚踹开了门。

这间屋子里有着许多铁链，它们将彼得重重锁住，令他无法动弹。除此之外还有小小的蜘蛛在他的身上爬动，偶尔还传来可怖的进食声。地上铺满了猩红的血液，隐隐的能看出一个人型。他像是承受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狼狈的趴在地上，像是一只遭人虐待的流浪狗。

不过在屋子里停留片刻，黑色的蜘蛛向水流一样向她涌来，从她的鞋子开始向上爬动。艾尔芙不在乎这些，她蹲下身抓住彼得身旁的两根铁链。铁链上的蜘蛛顺着她的指尖爬动，细细小小的触觉令人头皮发麻，时不时还有被蜘蛛叮咬的疼痛。

这铁链比她想象中要坚韧，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扯断，但她的身上也和彼得一样爬满了蜘蛛。艾尔芙抓住彼得的手，他的体温很低，几乎要与蜘蛛的温度相近了。她抱住他向后倒，本该坚硬的地板变为了湛蓝的海面。

扑通一声，两人从海面坠落，密密麻麻的蛛群因为水的浮力脱离了他们的皮肤，在干净的海水上形成了一片脏污，如同宝石上最明显的裂痕。

繁多的鱼群像是嗅到美食的狼群蜂拥而上，不过片刻就将那片蜘蛛吃了个干干净净，海面又恢复了永恒的碧蓝。

海水温柔的包裹住彼得，像是母亲的羊水一般令人安心。琥珀般的眼睛在海底下睁开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清澈的海水中透明的水母像是一朵朵小蘑菇，缓缓上游又慢慢沉落。灵活的小鱼好奇的看过来，鱼尾轻柔的扫在他的脸颊上，大摇大摆的离开。

还有那自海中散开的如同霜雪般洁白的秀发，翠色的眼睛像是纯澈的一汪湖水，她仿佛是生在这片海里的鲛人，姿态翩然，如鱼得水。她向他伸出手，宛如童话故事里拯救落水王子的美人鱼。他被珍重的拥在怀里，海面上依稀有着阳光投落的光斑，那光晕如梦如幻，像是一场经久不息的梦。

在这片海里，艾尔芙能够轻而易举的读取别人的意识，她轻轻抚摸少年精瘦的脊背，凸起的蝴蝶骨像是即将长出去往自由的羽翼。“现在我要读取你的记忆，你可以拒绝我。但你知道的，只有挣脱束缚我才能完全将你带出去。”少年的身体像是紧绷到极致的弓，仿若下一秒就会崩断。

艾尔芙以守护的姿态安抚着他，她轻轻开口唱起了一段曲子。温柔，轻缓，像是清晨里树梢上鸟儿的清鸣，又或许是在幽深的海底之中，孤独的鲸鱼正在浅声吟唱。也许是这首曲子太过温柔，彼得缓缓合上眼睛，放任意识沉溺于海底。

在少年不设防的意识里，艾尔芙窥见了事件的真相。

黛妮卡从未想过将彼得拉入他们的计划，少年尽管有些伤心但还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保持了一贯在学校里的低调。他偶尔也关注黛妮卡做了些什么，那些一个个可以称得上是反叛的行为都印证了少女此刻身边的危机重重。

只是，他从未想到危险更早一步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一天与平常无异，在和好友告别之后他走回家中。钥匙转动一圈，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血腥味直扑鼻腔。

“咚——”

沉重的书包掉落在地上，少年无措的站在血泊里，身形竟显得单薄极了。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第一次起了杀心，他用愤怒的，仇恨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女人。

“不错的表情。”女人毫不在意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少年，“身体素质优异，灵魂也可口极了。”涂着猩红蔻丹的指甲划过少年的脸蛋。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近的一点小麻烦，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要收尾了。”完全不能动弹的彼得被掐住了脖颈，又长又尖的指甲刺出了血珠。那长甲上大概有什么阴损物品，鲜红的血液缓慢的变得发黑，伤口处也蔓延开了黑与白的花纹，“我需要你的帮助，纽约的好邻居。”女人勾起一个绯丽的笑容，像是对情人的低语。

也许是这段记忆过于深刻，少年的身体小幅度的挣扎，身上那些莫名显得色气的花纹此刻在艾尔芙的眼里也变得刺眼起来。

这是她的疏忽，自以为将彼得推离中心圈是在保护他，却也他招惹上了麻烦。她有些自责，自从事情变多之后，她就很少关注彼得了。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保护方法，在她处理完所有彼得和超英有联系的东西之后，明面上来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谁会脑子进水了去杀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高中生呢？

但事实却告诉她，她出了纰漏。彼得的身份暴露了，还牵连了他的亲人让她死于非命。这是她极力想要避免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艾尔芙仔细回想之前的一点一滴，所有痕迹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除非在她到来之前彼得就已经被发现了。

她叹了口气，拉住少年从深海之中离开。

——

现在的场面十分诡异。因为久久等不到艾尔芙回来的三人又原路返回，就看见这像是被时间暂停的一幕。画面的最中心，艾尔芙正俯身抱住半人半蛛的少年，似乎是在安抚。

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值得吐槽了，三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哨兵的话，这是那位先生的心灵感应吧。”提姆拿起一旁的武器对被控制的蜘蛛下了死手。

“很强大。”达米安看见了巨型蜘蛛像是烤串一样钉在一旁。

“看来艾尔芙的能力上限可有得找了。”迪克跟旁边的两位弟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艾尔芙清醒过来。那半人半蛛的少年也变成了普通人类的样子被她抱在怀里。

“我们走吧。”艾尔芙抱着彼得说道，“我们快点汇合，我需要爱丝特看看彼得的身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