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五章(1 / 2)
第二十五章
贺兰瓷很诚恳地解释:“我也没想到她会天天往你这跑,呃……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多跑两趟,不让你一个人受苦。”
她刚才听那一会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陆无忧这三天,实难想象。
“算了,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陆无忧似乎也没真的要和她抱怨,只叹了口气,便揉着眉心道:“总之……先把成亲前这段日子给应付过去,我们这亲事倒确实成得有些艰难。”
贺兰瓷深以为然,也跟着叹了口气。
如果对方不是陆无忧,换成任何一个普通官宦子弟,被这么刺杀一次可能就要吓破胆了。
就算是如林章那般品行良好的君子,不会与她毁去婚约,贺兰瓷只怕也会因连累对方而心生愧疚,互生嫌隙,眼下她虽然也有一点点的愧疚,但在互相连累的情况下,明显心态平和许多。
“……大概还要多少时日?”
陆无忧道:“等庚帖送回来,算上下聘到订婚期,至多半个月。你没看见门外已经在挂灯笼了吗?”
贺兰瓷欲言又止道:“是指那个一面红一面白的灯笼吗?”
陆无忧淡定道:“对,那灯笼正过来挂是红的,反过来挂是白的,先反着挂一阵子,营造气氛,等快到婚期了再正过来。”
“……”
贺兰瓷无语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门外堆的那都是什么?”
上次来还没看到,这次却见陆无忧府上的院子里堆满了东西,有鸡、鸭、鹅,还有不知是什么连着根的草药,一根参天的大葱,若干鸡蛋,晾晒过的干货等等,甚至还看到了一只养在缸里的王八,活像个菜市场。
“哦,那些……是上门送的礼。”陆无忧口气寻常道,“先前住在我亲戚府上,上门的人没那么多,搬过来之后,加上我遇刺重伤,寻借口上门拜访探病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库房里放不下的,就都摆那了,书房里现在还有一堆没来得及看的拜帖……当然贵重的我都让青叶他们给退回去了,就留下这些。”
贺兰瓷微微惊讶:“这么多?”
因为她爹“两袖清风”的名声在外,会上门拜访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她姑父都会刻意避嫌,不大上门,往来最多的大抵是她爹偶尔接济的寒门学子,但对方一旦出仕,她爹往往也会断了来往,所以贺兰瓷并不清楚,正常官家府邸到底会有多繁忙。
陆无忧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名声很大……你是不是挺久没出门的了?”
贺兰瓷一顿。
在经历过曹国公世子和二皇子之后,她确实有点心有余悸,生怕出了门再和烂桃花不期而遇,所以最近基本都不大出门,光听姚千雪跟她说各路婚聘八卦。
陆无忧思考了一下道:“……青叶你过来一下。”
门外青叶立刻推门进来,清了清嗓子道:“少主,你放心,我们已经把那个御医给劝走了,保证没透露半点口风……什么,问少主现在名声有多大?贺兰小姐我跟你说,不是我吹,就这三天,我们少主府上就收到四五十封拜帖,不光是少主的同窗、同乡、同年、同僚……六部官员都有递帖子想结交的,通政司的,国子监的,五城兵马司的也有,当然品级也都不高就是了……这都不算的话,还有好些名声大的士子,想来给少主做幕僚的,想投奔的,想拜师的,求指点的……要不是刚才公主来,这门口都得给堵上了。”
“……求指点和拜师的是最多的,书房里有那么厚厚一摞投来的文章。”青叶张开双臂比划着,“全都是各地的学子。少主连中六元的名声传出去之后,据说青州那边已经有人在给少主修文庙了。”
陆无忧支着下颌道:“这件事我先前就想跟你说。翰林院正在着手修先帝的史,我实在没工夫看,就等你嫁过来帮我看了。”
贺兰瓷讶然道:“……我还有这义务?”
陆无忧点头道:“你总不能回上京三年,书都不看了吧?”
书她自然是有在看的,反正她爹一贫如洗,唯一多的就只有藏书。
贺兰瓷一顿:“但是……人家是来找你的,你确定我帮你看没问题?”
陆无忧眉梢一挑,笑道:“那又如何,你以前不是恨不得连文章都要和我比,现在没信心了?”
两人在青州关系极差时,除了见面阴阳怪气,贺兰瓷还私底下总想和他的文章较劲,江流书院男女分班授课,每次小试文章放榜亦是区分开的。贺兰瓷那时的文章常列女榜第一——虽然她觉得可能和大部分人家觉得女儿念书识字即可,并不需要学得多精深有关。
她想了想道:“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没关系。”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阵喧哗。
“圣旨到!”
贺兰瓷:“……!”
陆无忧打了个哈欠,躺回去了。
青叶迎出去,外面响起个太监的声音道:“圣上知道陆状元卧病不起,这旨意咱家进去宣就行了,状元公不必出来了……”他一进来,看见贺兰瓷,立刻又眉开眼笑道,“贺兰小姐也在呢,那刚好,也省得咱家待会再去贺兰府上了。”
陆无忧继续颤颤巍巍,一副挣扎着要起身的模样,那太监连忙道:“状元公你都这模样了,就别动弹了!躺着吧,啊……”
“圣上知道你遇刺之后,担心得夜不能寐啊,这才命咱家给状元公送来了这些东西,要你好好养身子。翰林院那边也不必担心,都和掌院打过招呼了,知道状元公先前在忙着修史,这回头功劳也不会落下。”
贺兰瓷看着送来的那根老山参想,虽然圣上和二皇子完全不像亲父子,但这送的东西倒是还挺像。
除了山参,自然还有些其他名贵药材。
陆无忧满面病容,声若蚊蝇,将一个病入膏肓的少年郎演绎得淋漓尽致,还有几分我见犹怜。
“……谢过圣上,和钱公公。”
“谢谢圣上就够了,咱家也是担心特地来看状元公你的,那天煞的刺客可真是该死,圣上已经着锦衣卫在查了,不日便能为你讨回公道……还有呢,圣上听闻,状元公要迎娶贺兰大人的千金,知道贺兰大人清贫不易,所以特地赏赐了几样宫中的珠宝首饰给贺兰小姐添妆。”
这贺兰瓷是真没想到。
她连忙也跟着谢恩。
那位钱公公笑得跟朵花似的,别提多亲切和善了:“两位可真是一对璧人啊,光看着就叫咱家觉得赏心悦目,登对极了。得妻如此,陆大人可得尽快把身子养好,免得辜负如花美眷。”
把人送走,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几分微妙。
陆无忧的视线从贺兰瓷脸上移开,忽得一笑道:“圣上知道是二皇子找人刺杀的我,这会给儿子找补来了,兴许也算给女儿的失礼赔罪。”
贺兰瓷思忖道:“可你原本应该不知道此事。”
陆无忧似笑非笑道:“对,所以我现在本应该十分感恩戴德,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圣上隆恩。我跟你说了,我在士林里名声很大,若二皇子因嫉恨而派人刺杀我的事情传出去,他是真的落不着好。”
贺兰瓷不确定道:“……你难不成想传出去?”
陆无忧缓缓摇头,虽是笑着,但眸中透出一分晦暗不明:“传出去也扳不倒他,但这件事只要一日不说出去,圣上便会觉得亏欠我。你看,这不还顺手给你补了份嫁妆。他再刺杀我几次,说不定我能直接升去做日讲官了。”
贺兰瓷总觉得他说话透出一股大逆不道的味道。
想起真心在“肝脑涂地”的她爹,不免生出几分异样,可又隐隐觉得陆无忧说得很有道理。
陆无忧留意到她的神色,咳嗽了一声道:“……像贺兰大人那样忠君爱国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我们现状比较麻烦。”
贺兰瓷回神道:“没事,我觉得你……还挺有想法。”
陆无忧转了眸又看了看她。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我要是也有那么忠君爱国,我现在早从了二皇子了。”
陆无忧不由肩膀微抖,嗓音轻颤,气息浅浅地笑道:“也是。”
他们俩能落到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不肯认命的。
说话间,陆无忧已十分自若地从榻上爬起来,动作和刚才要入土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他边走边推开门道:“刚好,我这还有件事……”
他领着贺兰瓷往外走,此时大门已关,忽略院内的鸡鸣鹅叫,还显出了几分清冷气。
“……宅子虽然买下来了,也收拾了几天,不过多数房间没怎么布置,想问问你有什么喜好?”
贺兰瓷一愣:“我还没嫁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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