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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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怜珊认出这句话出自谁口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冰、冰山会说出如此吓人的话吗?

冰山难道不应该是单纯的冷漠,然后在那冷漠之下,深藏着无人发现的无尽温柔和深情吗?

程怜珊肩膀微抖,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后方那桌沧海宗弟子们的脸色十分难看,程怜珊的师兄更是表情扭曲到了一个极点。

他走到程怜珊身旁,揽住她发抖的肩,替她出头道:“这位仙长,我师妹自幼被宠着长大,说话有些直接实在不好意思,这一点我替她给您道歉,可不管怎样,都不是你说出那种话来恐吓她的原因。”

纪慎终是忍不住了,出声道:“吓唬一下都不行了?这种嘴巴犯贱的人我最讨厌了,都是你们这种人惯出来的,你能护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辈子吗?她万一哪日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因为犯贱惹到了别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程怜珊师兄似乎是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上对方的宗门去求个解释。”

纪慎:“……”

他心想,明明是你这个师妹惹到别人,还好意思去求别人解释?

怕是不知道“挨打”二字是怎么写的吧。

真就仗着四大宗门其一,可以为所欲为了?

纪慎被程怜珊师兄的话弄到无话可说,这种强盗一般的逻辑,继续说下去明显会落得个被气死的结果。

晏千秋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纪慎,你凑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纪慎果然被引了过去:“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晏千秋只敢叫住纪慎,不敢去劝阻在场的其他人。

晏千秋拉住纪慎的举动,让程怜珊的师兄误以为对方不敢同他作对,下意识气势更强了些,带着莫名的自信继续开口:“这位仙长,还请你为刚才的话给我家小师妹道个歉,我不过是讨个说法,也不要你做些其他的什么事,区区一个道歉,您必定是会说出口的吧?”

季远溪看着程怜珊师兄自信满满的模样,电光火石间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

一个不要脸一个强行护着,若真是惹到修仙者还好说,有四大宗门的沧海宗做靠山,外人多少会给个面子,最多私底下有怨言但表面上依然会维持微妙的平和,可这人他是……是你们谁都惹不起的全凭心情行事的魔界魔尊啊。

能忍到现在还未动手,他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见顾厌不语,程怜珊吸了下鼻子。

程怜珊的师兄听见这声音不禁眉毛微蹙,似乎是在心疼,忙不迭又道:“还请仙长道歉,只要您愿意低头道个歉,此事就算了了,我们沧海宗会当无事发生过。”

居然连沧海宗都搬出来了,真是好大的面子。

季远溪在众人看不见的桌下摸到顾厌的手。

果然,那双垂下的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在一根一根收拢,复而又一根根的慢慢展开,似乎手的主人此刻在思考,该用何种方式让眼前两个触怒到他的人从此再也说不出话。

季远溪攥住顾厌的手,那只手动作微滞,旋即攀附上来,反手握了上去,五指相交,竟是做出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季远溪心头微微一颤,想缩回手却被对方强硬的桎梏住了。

喉头轻动,季远溪被掌心传来微凉的感觉弄的心神不灵,他怕被在场的人发现,嘴里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好不让其他人在无意间留意到那桌底下的深刻纠缠。

于是季远溪缓缓开口道:“方才一事是你家小师妹的错,为何还要我师尊出口道歉?这无论如何都不合情理吧,即便你们想上我们宗门讨个说法求个解释,到时候怕也得不到你们想听见的回答。”

顾厌淡淡道:“无需同他们多言。”

程怜珊见季远溪一开口她看上的人就愿意说话了,虽知对方是师徒关系,但心中依旧涌上无边的酸涩和嫉妒。

仗着师兄和沧海宗的庇佑,程怜珊咬着一口银牙,不服输般开口:“我就叫了怎么了,相公相公相公,不是我相公说我可以随便叫的吗?我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所以就叫了,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管,他就是我的相公,我还就非要叫他相公不可了。”

季远溪:“……”

这。

是个狠人。

果然人一想要作死,任谁也拦不住。

救不了救不了。

季远溪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作死同眼前这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少他作了一下后懂得道歉和苟,不像程怜珊,在作死的路上一根筋自以为是的往下走。

路的尽头是死亡,她非要去。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反正梁静茹不敢。

季远溪生怕下一瞬就有血溅到他脸上,在桌底用食指按了下顾厌的手,示意他有什么想法都行,总之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顾厌探出食指碰了下季远溪动的那根指头,默了瞬,忽的唇边一弯,扯开一道极浅的笑:“那你就如此这般叫吧。”

程怜珊听见这句话,心头不悦顿时一扫而空,狂喜道:“真的!?”

“真的。”顾厌笑着看她。

“我好开心,相公!”程怜珊激动地抱了下她的师兄,“师兄,我真的好开心!”

她师兄浑身一震,眼底流露一抹稍纵即逝的痛苦,而后拍了拍她的背道:“怜珊,你开心就好。”

顾厌依然笑看她,补上一句:“仅限今日。”

程怜珊高兴地回头,“我知道了相公!明日我会再寻一个其他称呼的,或者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叫你,最好是告诉小女你的名字!”

“随便你。”说完,顾厌挪开视线,似乎不想再予以理会了。

程怜珊更开心了,她师兄微不可闻叹了口气,道:“怜珊,那我们过去吧。”

程怜珊扬头撒娇道:“不要嘛师兄,我想坐在这一桌,我想坐在有相公的这一桌。”

“不行。”她师兄忽然语气强硬了起来,“你若是执意要同他坐在一桌,那师兄以后就再也不管你了。”

程怜珊嘴一撅,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好吧,师兄。”

程怜珊悻悻回去,走过去的路上头几乎一直是朝后转着的。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之后程怜珊虽人在那边,心却仿佛飘了过来,时不时的就会用兴奋的眼神看上那么好几眼顾厌。

纪慎迟疑稍许,道:“季兄弟的师尊大人,这女子如此娇纵,你竟真不同她计较?”

顾厌左手一直在桌下同季远溪紧扣着,听闻此言,伸出右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云淡风轻地道:“无所谓。”

纪慎有些羞愧:“季兄弟的师尊大人当真海涵,胸襟如此之大,我真的该同您多学一点。”

顾厌:“不用学这个。”

纪慎坚持:“要学的要学的。”

顾厌便不再理会他,只是桌底下的左手又扣地更紧了些。

季远溪垂眸,长睫下染开一片朦胧阴影,他试着抽回手,试了两下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再这样十指相交,总会被人看到。

季远溪咬住下唇,迟疑稍许抬眼,用柔软的眸光看了过去,微微摇了下头,似乎在说“不要了”。

眼神过于动人,看过来的时候沾了些氤氲的水汽,带着些许令人会情不自禁深陷其中的沉沦感。

顾厌的指尖轻微地颤了颤,手下意识地松了些。

季远溪趁机抽回手,内心暗自松了口气。

晏千秋留意到季远溪抬了一下手臂的动作,垂下眼睫,什么也没说。

金乌穿过云层,慢慢悠悠晃荡着朝天际上方爬去,大殿中不断有宾客来临,渐渐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纪慎终是忍耐不住,找了个去茅房的借口溜走偷玩去了,留下晏千秋一人在此。

晏千秋感受着顾厌一直凝视季远溪的目光,心中难免不自在。

晏千秋不想被这仿佛隔绝开来身处另一时空的两人屡发刺目,视线在进出的宾客上游弋徘徊,见进来的人大多带了礼物,不禁轻声道:“我们好像没带礼物过来。”

晏千秋分明是自言自语,却被季远溪听了去,闻言他看过来一眼,道:“有什么好带的,又不是真的来参加什么道侣大典……而且说不定他们觉得我们的性命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晏千秋抿了抿唇,道:“远溪,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回去吧,正好可以避开待会或许会发生的不好的事。”

“回去?”季远溪道:“你不想看看结契的另一人——魔尊他长什么样吗?”

晏千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厌:“……”

季远溪眯了下眼,学着好友常用的神秘表情凑了过去,“听说长的特别貌美,三界中难寻其一,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顾厌轻睨过来一眼,晏千秋顿觉被来自深渊的可怕恶鬼盯住,身躯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季远溪关切地问:“千秋,你抖什么,是觉得冷吗?还是昨晚睡觉不小心着凉了?当心发烧。”

“没、没有。”晏千秋垂头,摸了下手臂。

顾厌道:“纪慎不知跑何处去了,这么久未归,总觉得有些担心。千秋,你会去找他的,对吧?”

平缓无波的声线听在晏千秋耳中却如同听到了来自恶鬼的威胁,他垂着眸道:“确实去了许久,这个家伙真不让人省心,我马上过去寻他回来。”

季远溪忙道:“千秋,我也去。”

顾厌道:“远溪,你不去。”

晏千秋接过话道:“远溪,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在这稍微等一等就行。”

“啊,为什么,可是我也好担心他。”季远溪眸中浮现一丝担忧。

“不要担心,没事的,那我就先去了。”说完这句话,晏千秋起身离去。

季远溪看着他隐在往来宾客中的身影,低语道:“他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我会留意。”顾厌道:“远溪,莫要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顾厌黑眸幽深,“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季远溪:“……”

不敢!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去找他们。”

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桌都坐满了,季远溪所在的这桌也开始逐渐有人落座。

“快看,是三界第一美人!”

忽的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而后整个大殿都随之炸了开来,人声鼎沸,随之响起的是不间断的椅子被拉响的声音。

“居然真的是!”

“这是什么运气,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三界第一美人!”

“在哪里在哪里,让我也看看!”

“天啊我要晕过去了他真的好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是刚刚才来的吗!?”

“三界第一美人来参加道侣大典,到时候真正的新娘子万一比不过怎么办!?”

“什么万一,肯定比不过!论美谁能比得过三界第一美人啊!”

“……”

层层叠叠的声浪宛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三界第一美人?”季远溪的好奇心瞬间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探头道:“在哪里,过来了吗?我也想看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顾厌道。

季远溪蹙眉回望,“这可是三界第一美人诶,多么难得一见的机会,那么多人穷奇一生可能都看不到一眼……怎么你不感兴趣的吗?”

“不感兴趣。”

“那我去看。”

一名白衣男子在众人簇拥之下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在红毯上,令人想不到的是,三界第一美人,竟然是个容貌堪比女子的男人。

男子姿容清丽,容颜宛若天铸,凤眸下压出一片姣好羽睫,放眼望去,自他踏入大殿起,殿堂里仿佛所有东西骤然在瞬间失去了光彩。

无人比拟的耀眼夺目。

季远溪站起来终于看到男子的脸,不禁叹道:“真好看……诶我真是老文盲了,都不知道如何描绘他的脸,只能用一句平凡的‘真好看’来掩饰我的文盲。”

顾厌身形高大,所在之处正好无人遮挡,故不用起身,抬头轻睨一眼,便能轻易将那美人身形纳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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