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2 / 2)
这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简单到不得了。
“阿瑜……主人……”
那只半妖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看向重瑜的脸,金色的眼瞳里面都是沉甸甸的复杂情绪。
如果可以妖化的话,那重瑜必将看到半妖头上的耳朵向后,尾巴一边轻轻地摇动着,一边垂下。
狗就是这样,哪怕是主人要杀掉它,它也会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主人。
重瑜握住匕首的手在发抖。
首先不提游戏里面杀人和现实杀人的区别(即便对方是个妖),光是身体第一时间反应是执行命令,就已经让重瑜恨不得直接回头一刀捅死原无心了。
可是,重瑜并不知道,旁边那个白发男人究竟是不是站在他这边的。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重瑜一咬牙,一狠心,手起刀落……
“扑哧”
血肉破开的声音和半妖轩墨的闷哼声,在一片寂静之中听上去格外响亮。
重瑜松开了刀,他后退几步,看着面前挂着的半妖,身体不停地颤抖,说不出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一直到现在,重瑜还在说服自己,这里不过是一个游戏,在游戏里面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如今真的做了,他只觉恶心。
重瑜低下头,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手掌不是他的。
这对手掌甚至断掉过,他根本就感受不到手掌,但是现在手掌上沾染上了那只半妖的血,那血浸染在他的手指之间,让重瑜困惑又茫然——
手上沾染的血迹闻起来又腥又甜,还是热的。
一刀下去之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各异:
半妖呜咽着,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
白发男人侧了一下身体,将半个身子对着重瑜这边。
原无心轻笑一声,他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
他缓缓走过来,捏住了傀儡的肩膀,一把把重瑜转过身来,然后问道:
“为什么不杀他呢?”
原无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平淡淡,可重瑜知道,越是这样,越危险。
“我……”
重瑜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之前都做好心理建设,拼命想着直接用匕首对那个半妖一刀封喉就行。
只要他不暴露,管别人是死是活,而且,那半妖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npc罢了。
可等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重瑜在即将用匕首划破那个半妖的咽喉之际,他手一抖,只把那把匕首插/入了半妖的肩胛骨。
重瑜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稍加思索,便一阵头晕目眩。
“十一,既然如此,你也无用了。”
原无心捏着重瑜的肩膀,那只手用的力气很大,重瑜几乎能听到自己那里的骨头在咯咯作响,他甚至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肩膀会不会断掉。
“我……我不明白……”
重瑜愣愣地说着,他的大脑已经一团浆糊,游戏里面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在这一瞬间变成他的亲身经历,他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游戏。
会不会,这只是一场梦?
重瑜这么侥幸地期盼着。
思绪过多,情绪激荡的结果是重瑜眼前模糊,逐渐出现了重影和幻觉,身体的感知忽然如同抽丝一般,一点点地脱离身体而去,重瑜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
他的灵魂游离出身体之外,冷冷地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作为傀儡的身体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直接七窍流血。
如此惊骇的一幕,让一旁的白发男人立刻冲了过来,他一把扶住倒下的傀儡身体,双手飞快地在傀儡身体上拂过,银针几下扎满了傀儡的脑袋;
而白发男人的分心让整个庭院的丝线一下子消散,之前被挂在网上的半妖”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而那半妖摔下来之后,他竟然不管自己肩头的匕首,连滚带爬地爬到傀儡身体旁,双眼通红地看着傀儡,喉咙间不断发出悲切的呜咽声。
几番抢救后,重瑜又回到了那具身体。
他躺在白发男人的怀里,艰难扭过头,看见那半妖肩头不断扩大的红色血迹,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随后,重瑜扭回头,看向了一旁的罪魁祸首——
作为罪魁祸首,原无心愣了一下,他后退一步,给了白发男人和半妖空间。
之后,原无心一直看着白发男人抢救那具傀儡身体,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原无心,我说过了,他现在只是一具无心的傀儡,你何必刺激他?”
待傀儡身体情况稍缓,白发男人铁青着一张脸,他扭头斥责原无心。
“当年他灭我族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原无心冷冷地回到。
闻言,白发男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摇摇头,抱紧了怀里的傀儡身体。
而听到原无心这句话后,重瑜皱紧了眉头,他有些难过。
现在,他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原无心的感受。
现在的情况,明明应该是他委屈和不舒服的,但是看原无心的样子,原无心似乎更加难受。
“咳咳咳……”
重瑜呕出卡在喉咙里的一口血,然后在白发男人和半妖困惑的眼神中,他艰难地伸手,颤颤巍巍地用指尖勾住了原无心的下摆一角。
这番动作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那只半妖小狗都不呜咽了,他转而瞪着两只眼睛,看着重瑜勾住下摆的那只手,歪着头,就像是在看什么完全不可理解的东西。
白发男人抿了抿唇,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凝。
而原无心,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的下摆,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目终于稍微柔和了一点。
这一点柔和,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和之前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但是重瑜就是知道,原无心心软了。
那只半妖也好,自己也好,都被保下来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重瑜松了一口气,放心的晕了过去。
他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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