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夜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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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托住段非拙的身体,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根据段非拙所学的医学知识,这样的伤口,这样的出血量,不出几分钟他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他悲惨的穿越一生就这样憋屈地结束了吗?

可恨。好不甘心。

不过能死在美人儿怀中,也不算太亏。

“色诺芬!”白发男子仰起头大声呼唤。

他脸上的那滴血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仿佛一痕血泪。

那只乌鸦俯冲而下,落地的瞬间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披黑色大衣、黑发黄眸的男子。

他捡起派莫的魔杖,跨过抽搐的派莫,半跪在段非拙身前,撕开他的衣服,露出鲜血淋漓的胸膛。

“我有遗言……”段非拙咬牙忍着痛楚说,“我的墓志铭要这么写:千万不要相信诈骗邮件……”

“多么富有教育意义!”乌鸦男感慨。

“闭嘴,你死不了的。”白发男子没好气地说。

乌鸦男用金属棒轻轻一触段非拙的伤口。

段非拙只觉得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疼痛神奇地消失了。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胸口,那儿的皮肤光洁如新,哪里还有什么伤口。

“我又活啦!”他一个仰卧起坐,容光焕发。

乌鸦男用看待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段非拙缩了缩脖子。“刚才那个……我明明被刺中了,可伤口为什么消失了?”

这难道也是……魔法?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乌鸦男兴高采烈地说,“在问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派莫的同伙?”

“不是!”段非拙义正辞严。

“那是谁给派莫治了伤?”

“呃……”

乌鸦男解下腰间的银手铐,“啪”地扣住了段非拙的双手。

“等等,听我解释,我是被逼无奈才治疗派莫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段非拙欲哭无泪地望着腕上崭新的银手镯。

“切斯特医生?”不远处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一张苍白而担忧的面孔从深巷墙壁后弹出。那竟然是露丝·罗伯茨。

她挎着一只小篮子,篮中散发着烤面包的芬芳。她紧张地望着这群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掺合这混乱的状况。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段非拙手腕上时,她就再也顾不得什么,兔子一般跳了出来。

“你们是警察?”她的眼睛在乌鸦男和白发男子身上来回移动,“你们是来抓切斯特医生的?难道是因为他……因为他无证行医?”

乌鸦男扬起眉毛:“他还无证行医?哎呀,罪加一等。”

段非拙无力扶额:“露丝,别……”

这时代的医生都需要持证上岗。段非拙穿越而来,连医学院都没读过,自然也没有执照。阿伯丁的无证黑医很多,警察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真的来搜查,塞点儿钱就能蒙混过关。

少女望着乌鸦男,哀求道:“警察先生,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没有执照,可他是这儿最好的医生!他救过许多人!要是没有他,我爸爸就没命了!求您饶过他吧!”

她悲痛的声音划破了夜间的宁静。烂泥街两侧的建筑渐次苏醒,每一扇窗户、每一条门缝后都露出好奇的眼睛。其实方才警探们和派莫诸人的战斗早已吵醒了烂泥街大部分居民,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把夜里发生的响动当一回事。直到他们听见露丝的喊叫。

一扇门打开了。紧接着是另一扇。烂泥街衣衫褴褛的居民们涌上街头,将他们团团包围。

“那姑娘说得没错!”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人说,“要是没有切斯特医生,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警察先生,行行好吧!”

又一个男人冲到色诺芬跟前:“是啊!我老婆也是他救的!要不是切斯特医生,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一个女人抱着哭泣的婴儿:“我的孩子也是!我付不起医药费,切斯特医生没收我一分钱!”

乌鸦男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露丝观察着他的面孔,忽然“啊”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币,塞进他手中。

“请收下这个,警察先生!”她的脸涨成红色。

“哇,我还是头一回收到贿赂。”乌鸦男一脸惊奇地掂量着钱币。

“我知道有点儿少,如果您嫌不够……我就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就有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每一双手都捧着几枚钱币:边缘磨损的便士,反射着清冷的月光的先令,被视若珍宝、用手绢包裹的金镑……烂泥街的居民捧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积蓄,甚至有人抓着鱼干和芹菜,指望警察会收下它们。

“我们大家凑一凑!”不知是谁在喊,“每家每户都出点儿钱!把切斯特医生捞出来!”

段非拙望着那些争先恐后递来钱币的烂泥街居民,眼底有些发热。

白发男子闭上双眼,唇间逸出一丝轻叹:“色诺芬,暂且放过他吧。叫本地警察来帮忙收拾残局。”

乌鸦男鼓起腮帮子,像条闷闷不乐的河豚鱼。“好吧,既然你发话了……”

他瞪着烂泥街的居民,大声道:“你们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要逮捕切斯特医生,只是请他回去配合调查而已!”

露丝指着段非拙腕上的手铐:“那你们为什么要铐住他?”

乌鸦男拖长声音:“那是为了……呃……试验一下手铐好不好用。”

露丝露出怀疑的表情,双臂环抱,沉默地瞪着他,脸上像是写着“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几个字。

周围的烂泥街居民也纷纷有样学样。

一时间,街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乌鸦男朝他的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却无动于衷。没办法,他只得将手铐从段非拙的手腕上卸了下来。

露丝喜笑颜开。

乌鸦男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高喊道:“好了!好了!都散了!你们要干扰警察办案吗?”

他把昏迷的戈德斯坦和重伤的派莫铐起来,叫围观群众去喊阿伯丁市的警察。露丝依依不舍地望着段非拙,最终还是被她闻讯赶来的家人劝走了。

警察很快到了。

白发男子亮出警徽:“伦敦警察厅办案。把那两个嫌犯押到最近的警局。”

伦敦警察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苏格兰场。其名号在全英国可谓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几乎就是“警察精英”的代名词。阿伯丁警察不约而同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两个小时后,段非拙坐在阿伯丁市警局专门用来提审(或者说恐吓)嫌犯的审讯室中。

这个时代程序正义的观念尚未普及,嫌犯也没资格得到法律援助,刑讯逼供更是家常便饭。任何一个被关在这儿的受讯者都该心惊胆战,恨不得早点儿交代完自己所知的一切,早点儿离开。

段非拙却恰恰相反。他只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若问为什么……谁不愿意跟美人共处一室呢?

负责审讯他的正是那位白发警探。段非拙的目光简直无法从他脸上移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哪怕之前他被白发警探捅了个对穿,他也毫无怨恨。人类的三观就是容易跟着五官走,实在是这个种族的莫大悲哀。

“……所以我被逼无奈,只能治疗派莫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倒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白发警探听得很认真。他的断臂仍未接上,义肢接口垂下一缕缕线缆,宛如撕裂的肌腱与血管。他望着段非拙所在的方向,但眼睛完全没聚焦在段非拙脸上,而是空虚地瞪着他身后的某个遥远的地方。

“介意我抽根烟吗?”他从大衣内袋中取出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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