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浪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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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却知道还有后续,安静地咬紧后槽牙。

“不加以干预的话是这样的。”斯帕纳咬碎棒棒糖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时雨’当时没有说出来的,是织田作之助同归于尽的导火线。”

“iic的首领和织田作之助拥有同样的异能力,因而希望能死在织田作之助手中,当然,被后者拒绝了。”入江正一扶了扶眼镜,补充道,“此外,织田作之助收养了五个孤儿,是曾经在一场名为‘龙头抗争’的战争中失去双亲的孩童。”

山本武危险地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iic当着织田作之助的面,炸死了那五个孩子。”斯帕纳门牙咬着棒棒糖的细棍轻轻地磨着,替不忍说出口的入江正一说完报告内容,“就是为了让织田作之助无法回头。”

办公室安静下来,沢田纲吉闭上眼睛,长久无言。

水族箱里的热带鱼摇曳尾鳍,活泼地游动在水中。

狱寺隼人倚坐在长沙发的扶手上,率先打破寂静,叹息道:“原来如此,也难怪‘时雨’说不出口了。”

“所以我本来不想让时雨去做这件事情的,但是没有办法,选择是既定的了。”沢田纲吉看向手指上蔓延着碎冰的彭格列大空指环,“上一次的‘时雨’将自己逼得太紧,所以这一世,我反倒是希望五条悟能给他一点力量。”

“告诉他……他没有错,他尽力了。”沢田纲吉说着垂下头,十指交叉着抬起,挡住自己泛红的眼角,“去告诉他,人生来就有去追求幸福的自由。一切都会变好,没有必要去不断地谴责自己,去欺骗他人,欺骗自己。”

——“更没有必要选择同归于尽这种最糟糕的方式。”

横滨。

五十岚焰将花束放置墓前,抬头看向落于碑上的喜鹊,轻笑说:“喜鹊啊——真少见。”

“你来了。”

喜鹊振翅而飞,五十岚焰回过头,看向双手插兜走来的太宰治:“你记得多少?”

“该记得的都记得,不知道的则都不记得。”太宰治看着白色花束,叹笑道,“这个季节,哪里来的白色菊花?”

五十岚焰垂眸看向娇嫩欲滴的花朵,说:“拜托熟人做的,你可以当做是异能力。”

太宰治耸耸肩,自嘲道:“那我可不能碰它。”

“不,无所谓。”五十岚焰双眸深邃无光,“无论你触碰与否,它都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变成雾,散掉。”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太宰治问道,“快出发了吧,去四年前。”

“明天就去。我现在来,只是想问问那个‘时雨’,为什么要做出那个选择。”五十岚焰攥紧拳头,直至指甲盖陷入肉中也没有松懈分毫力气,“就不能再……再等等我们吗?”

太宰治指尖在口袋里动了动,垂眸看向空无一字的石碑,阳光很好,一根喜鹊的黑色羽毛突兀地夹在那雪白花束中,强烈的对比色刺痛着他的神经。

“……关于这一点,我想替‘时雨’君说几句,也代表我自己说几句。”太宰治说,“人畏惧着死亡,也会不由自主地去恋上死亡。在这个城市,甚至于文学中,死亡这一无可替代的一方通行,被人们不断地消费着。这种死亡,曾是我的夙愿。[1]”

一个路口之外,织田作之助巡视四周,又看了看手里的简易地图,喃喃道:“应该是这附近?”

少年双手背在脑后:“织田作还没找到吗——笨啊——”

织田作之助困扰道:“嗯……因为画得很灵魂。”

“打电话问问嘛。”少女笑说,“今天应该可以了吧?”

五十岚焰站起身,回头看向太宰治鸢色的双眸。

“织田作是我的朋友,也是给我指明了向阳之处的,特殊的存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太宰治难得感到胸口泛起酥麻,他拿出手机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外放。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久违地从手机中传来,听起来有些尴尬:“喂?啊……是太宰吧?好久不见了。”

嗓子突然有些发痒,太宰治扬起悲伤却释然的浅笑。

……果然啊。

——“我是织田作。”

五十岚焰睁大双眸,呼吸一窒。

太宰治回答道:“嗯,四年不见了。”

“很抱歉瞒着你这么久,我们见了面再谈。你知道一个叫如月时雨的小孩吗?扎着小马尾辫的,挺特殊的一个男孩。”

“嗯,我知道他。”

“四年前,那个小孩给我留了一张简易地图,让我今天来这边找你。我在目的地附近了,但是找不到,你在哪?我该往哪走?”

太宰治听了失笑:“倒是说个周围的标志性建筑啊,不然我怎么给你指路。”

太宰治听到手机里传出摩托车的引擎声,三秒后,他眼前的小路上,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

“噢,你说得对。我在——”

太宰治打断对方:“顺着小石子路,往南走就可以了。很近了。”

织田作之助被打断了也不恼,毫不迟疑地走向对方所说的方向:“好。”

太宰治很久没有感到阳光能这么暖和了。

他抬眸看着拐角处,熟悉的男人拿着一本书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大男孩,还有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看起来都和如月时雨一般大。

他挂掉电话,看向五十岚焰:“我知道这么说,对你来讲可能很残酷。但是……”

太宰治顿了顿,他看到阳光照在五十岚的红眸上,像是少年凝聚于眼眶中的泪水也被染上了血一般的红,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哪怕一滴。

刻薄的话、温柔的话,辛辣的话、安慰的话,他太宰治这辈子都说过很多。可未曾有一次,让他感觉自己口中偏袒的温柔话语,能够如此地刺痛喉咙:“他并非是不想活下去,而是当时实在是无从选择。”

“太宰——!!”

青年抬眸望去,看向织田作之助与四年前并无变化的面庞,那两个小孩很乖巧地没有跟上来,在远处的三叶草草丛里趴着,像是要寻找四叶草。

太宰治想,要说变了什么,那便是这次他和织田作之助都沐浴在灼目的阳光之下,周围不是枪声,而是鸟鸣。

“我真的很感激时雨君。”

——“他让我觉得,试着活下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白云缱绻,五十岚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织田作之助走到二者身边,看向五十岚焰,“我记得是时雨身边的男孩?叫五十岚焰来着吧,我记得你,名字很帅气。四年前谢谢你们了。”

五十岚焰低着头,没有发出声音。

织田作之助看向太宰治,感慨道:“时雨也该十九岁了吧。”

太宰治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不,时雨君依然是十五岁。”

织田作之助困惑地“嗯?”了一声,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凝重地看向身旁的墓碑和垂首不语的少年。

太宰治伸手拍了一下对方[2]:“你想哪里去了,不是。”

织田作之助眨眨眼睛,松了口气说:“是吗……说实话吓到我了。”

五十岚焰终于抬起头,慢慢地打量着织田作之助。

“焰君,四年前,我曾在这个墓碑前发过誓。”太宰治哑声道,“我今天重新说一次,这和武装侦探社无关,只是我个人的私情。”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全如月时雨的存活。”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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