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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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隐隐摸到一点门道,好像她吃一些富含灵气的食物,会更容易饱。

过了一阵,远方传来一片轰轰闹闹声,初霁于橘子皮前抬头,只见一袭白衣上了观战台。他身旁凑了不少男男女女,白衣却敬而远之。

隔着老远初霁就认出来,这不是就是黎望潭吗。

初霁又剥了一个橘子,时不时望向观战台。黎望潭坐了没多久,起身两顾,似在寻找什么人。

初霁低头看看橘子,忙着干饭不理老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她擦擦手从原路返回,把赵乾琮“不要乱跑”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或者说,她就根本没听进去。

道仆们抬眼看她,亦没有阻拦。

初霁返回照壁后,有点晕头转向,赵家抄手游廊太复杂,且她第一次来,不识路。左侧鲜见道仆,正好身边路过一群赵家修士,初霁便上前:“请问你们也要去观战台吗?是这条路吧?”

她指着其中一条。

那几个赵家年轻修士彼此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就这么无视了初霁,几个人嘻嘻哈哈打闹着远去了。

“??”初霁顿时火大。

片刻后,那些赵家修士看不见初霁身影,才纷纷讨论起来:

“这就是乾琮的未婚妻?”

“惨,乾琮好惨。”

“你少幸灾乐祸,等你到乾琮年纪,看你爹不给你找个凡人。”

“反正我不和凡人结道侣。今天黎望潭也来,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去去去,你要是有机会,我和沈七小姐也有机会!”

他们一群人来到观战台,眼尖就看到黎望潭坐在前排。

树荫之下,他身边有一层三丈的空圈。

空圈之外,密密麻麻坐满了练气修士。

所有人都想靠近他,所有人又不敢靠近他,但他就如同白日,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刚才那位赵家修士捋了捋裙摆,鼓起勇气。

黎望潭孤身一人,正是好时机!

同伴们怂恿她快点去:“只要坐过去就行,我们和你一起!”

几人深吸一口气,脚步发颤,走到黎望潭身侧。

赵家修士:“黎、黎道友,你,你一个人啊。”

同伴们捂脸,怎么就结巴了?

黎望潭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颔首道:“请坐。”

赵家修士心花怒放,喜色溢于言表。她双手颤抖,激动地坐下来。

同伴们也心潮澎湃,君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嫉妒他们,能和黎望潭搭上话。

这位可是百年难遇的均衡五灵根啊!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就等于在今后的金丹甚至元婴老祖前混个脸熟!

然而下一瞬,黎望潭起身,白色发带在风中翻飞。

他什么都没说,谁也没看,仅仅往前坐了一排。

“……”

赵家修士傻了。

同伴们傻了。

周遭羡慕嫉妒的眼神彻底变质,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噗嗤笑出声。几个赵家修士扭头看去,大家却都装得一本正经,看不出谁在暗中嘲笑,或许每个人都在看笑话。

黎望潭也不回头。静静坐在原地。

赵家修士的心都碎了,被当众这般对待,眼睛泛红,委屈到差点失声哭出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同伴们也不好安慰,谁让他们自己凑过来呢?又不是不知道黎望潭什么性格。

就在此时,初霁穿着乌金天青衣过来了,她一溜烟跑到第一排去,啪的坐在最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往后斜斜一靠,翘起腿。

众目睽睽之下,她微微回头,伸出手,朝着黎望潭勾了勾。

“过来!快来这儿,这儿看得多清楚。”

全场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瞪眼张口,半个音都发不出。

几百上千道视线落在初霁身上,震惊的,鄙夷的,看好戏的,迷惑的。

然后,只见黎望潭起来了。

他绕过椅子,径直来到初霁身边坐下,两人低着头,你一句我一句,小声说起话。

“你怎么来了?”初霁撑着下巴,“我听他们说你喜欢窝黎镇上,等闲不出门啊。”

黎望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闲着没事。来看看你。”

顿时,观战台上,落针可闻。

如同爆炸后的短暂失聪,没有人能具体听清他们再说了什么。这场面太离奇,众人愣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初霁何以让黎望潭一改多年习惯,破例专程来邯城。

听闻她是乡下来的,难道她去过黎镇?和黎望潭有过交集?

有些人还算略知一二,窃窃私语道:

“她之前好像在黎家当陪练。”

“那也很离谱啊!哪个陪练能和本家修士混在一起去?”

“不是说她灵根被废之前,也是均衡五灵根吗?”

“什么?”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愣住了。这消息传得并不算广,但也有部分修士悉知。

“据说是从小养在乡下,灵根才养废了。”

“唉……其实她也挺可怜。”

而那几个赵家修士在后面如坐针毡,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甚至臊得都想走人。

观战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赵乾琮也来了。

他红着脸,亦步亦趋跟在沈七身后,小声问:“沈七小姐想坐哪里?”

可惜沈七身边狂蜂浪蝶,十几个年轻男修甚至女修都来讨她欢心,根本没有赵乾琮的位置。

“沈七小姐,天色正好,不若先去赏花?赵家有反季丁香,此时已经开了。”

“论道会快开始了,此次黎望潭也来,我与他有一面之缘,不若我为沈七小姐引荐一二?”

沈七幕蓠垂垂,手提长剑,负在身后。

她袍角翻飞,向观战台走,是不是嗯一声,获得回应的修士便欣喜若狂。

赵乾琮早就习惯了沈七不爱说话的模样。她虽着最鲜艳的红衣,却素来寡言。赵乾琮被这种静则散漫,动又利落的举止迷得晕头转向。一个人怎能如此矛盾,同时拥有热烈与寂寥两种气质,还完美融合在一起。

更何况他看过她的真容颜。那日高台树下,他与兄弟们携剑赏花,沈七与族人在比试,她剑挑红莲火,袖袍翻飞间,风无意扬起了幕蓠一角。

只道见卿误终身,不见终身误。

若是此生不能与她结为道侣,赵乾琮宁愿就此独身一人。

“沈、沈七小姐,你吃灵橘吗?”赵乾琮忽问。

这句话本应淹没在人声浪潮中,沈七却忽然顿住脚步。

她回头,看向赵乾琮道:“也好。”

赵乾琮胸中涌起狂喜,这是他第一次成功送礼。以往沈七都会拒绝他,甚至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赶忙捧上挑好的灵橘,这可是他托人选出今年最好的品相,丝毫不比供给家中金丹修士的差。

沈七常年住在邯城,每逢此时,新奇玩意儿络绎不绝,送进她院子里,哪会稀罕什么灵橘。

之所以问赵乾琮要橘子,是因为……

纱帘重开,红衣似烈火,烧进观战台内。

沈七一到,又引来万众瞩目。

赵乾琮掩不住笑意,轻声问:“沈七小姐想坐何处,我差人送个遮阳纱帐来。”

沈七幕蓠微抬,似在看什么地方,赵乾琮顺着望去,第一排初霁和与一白衣人低头说话。

“??”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之前明明警告她不要乱跑,怎么跑来观战台了?

赵乾琮慌忙看向沈七小姐,心中又恨又怕。恨初霁招惹沈七,怕沈七介意他还有个未婚妻。

赵乾琮牙关紧咬,他要好好管教管教初霁。

绝不能让沈七小姐受委屈!

观战台上,气氛略微凝滞,众人看看沈七,看看初霁。

传闻沈七小姐被初霁羞辱过,如今两人相遇,以初霁闹沈七家的脾气,可不得撕起来?

本来这事板上钉钉,初霁无非被赵乾琮训斥一顿,拉去丁香园。

但她背后还站着黎望潭啊!

赵乾琮快步上前,想让初霁挪走,走至第一排,他视线一斜,也瞧见黎望潭。

顿时,他半张着嘴,话憋不出来。

初霁眨眨眼:“怎么哑了?”

赵乾琮半天才找回声音,向黎望潭一颔首,蹙眉对初霁:“还不快跟我走,你的位置在丁香园里。”

初霁斜睨他:“嗯嗯嗯等会儿去。”

无比敷衍,赵乾琮急得伸手要拉。

就在此刻,沈七走了过来。

赵乾琮脸上一红,面对沈七时,他总是手足无措,不能自然举止。

“沈七小姐,你坐这里,放心我已经管教过廖家姑娘了,她绝对不会——”

“嗯。”沈七撩起衣摆,径直坐了下来。

就坐在初霁身边,横隔在她和赵乾琮中间。

她们两人离得很近,绝对超出了陌生人距离。

赵乾琮愣了愣,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沈七抬首问赵乾琮:“你为何还站在这里?”

“……”赵乾琮被赶,脸上难挂,但他从不敢拒绝沈七,只好道别,灰溜溜往后坐了一排。

初霁面对比试场,却始终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紧紧黏住她后脑勺。

她低头憋笑,心中升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恶趣味。

“姐妹。”初霁眨眨眼,“你终于来找我了。”

沈七一眼看穿她想做什么。

黎望潭不奇怪她们也认识。他很肯定,只要沈七见过初霁,一定会和她成为朋友。

刚才见识到赵乾琮的态度,黎望潭深深看了初霁一眼,忽然主动道:“沈七,今年橘子不错。”

沈七:“……”

只见初霁唇边羞涩的笑容越来越大。

她说:“沈七姐姐,我-想-吃-橘-子。”

沈七不动声色,往后瞟了一眼。

赵乾琮目光如刀,正盯着初霁。

沈七唇角微弯:“吃。”

冷白手指剥开金红橘皮,她掰了一瓣,递给初霁。

赵乾琮眼睛越睁越大,脑子被狂轰滥炸。

沈七小姐怎会亲自剥橘子给初霁吃?!

下一刻,更过分的事发生了。

初霁双眼发亮,目光时不时扫过赵乾琮。

她张开嘴:“啊——”

沈七轻嗤:“幼稚。”

却依然抬起手,指间夹一瓣散发着灵气的金色橘子,喂到初霁唇边。

初霁一口吃掉,鼓着嘴嚼嚼嚼,倏忽笑弯了眼:“甜的!”

后排,目睹全程的赵乾琮已濒临崩溃。他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

他双手颤动,胸口堵得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眼角还发酸。

他有一万个问题,不知从何问起,抬起头,目光与初霁撞个正着。

只见初霁笑得羞涩,双唇一张一合,无声说了一句话。

赵乾琮目眦欲裂,被刺激得想要大叫。

她说:

“你求而不得的女神,亲手喂我吃了橘子——”

赵乾琮一口气没上来,灵气淤堵在经脉,他两眼发黑,几近昏厥。惊起身旁同伴:“乾琮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赶紧掐人中!”

“来人啊——”

沈七抛玩着剩下大半个橘子。

黎望潭撑着额角,似是没眼看。

初霁恶趣味被满足,满意坐正了,诚恳道:“谢谢姐妹带我装哔。谢谢兄弟带我装哔。”

黎望潭唇角抿了抿,似是笑了,又像没笑。

沈七不屑道:“谁是你姐妹。”

初霁笑嘻嘻:“对,我们是纯正的金钱交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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