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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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生的一个小小婴儿,仅是近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太监加起来就足有二三十个,时时刻刻都确保身边至少有四五个人不错眼的盯着。

除此之外康熙还命太医院每天安排人轮班守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保证有太医呆在小六身边,哪怕就是坐在旁边发呆都得老老实实坐着,为的就是以防一个万一,方便随时都能第一时间得到太医的医治。

为了这个孱弱的小阿哥,康熙也真可谓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以至于如今外面都在传他如何如何爱重懿贵妃,又是如何的一片慈父心肠,甚至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感慨什么表妹才是真爱,什么皇贵妃什么宜嫔卫庶妃那都不过是宠妃罢了,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都还不止……

“若非皇贵妃有那样的来历那样好的命格,只怕如今这皇贵妃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懿贵妃也是可惜了。”

“就是说啊,这出身且放在旁边不提,单说感情罢,皇上待懿贵妃和皇贵妃显然是不同的,一个是爱一个是宠,这里头的差距可大着呢,皇贵妃命真好。”

轿辇顿时就停了下来。

余嬷嬷、涟漪等人皆恶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的假山,气得脸都黑透了,看向自家主子的小眼神儿也充满了小心翼翼。

然而林诗语却并不似她们所想的那般恼怒,反倒一只纤纤玉手撑着脸满眼兴味地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么多人的脚步声就当真听不见?还敢在这儿胡咧咧呢?想要挑拨离间倒也带点脑子啊。

“坏人!打!”坐在怀里的胤小四握紧了肉肉的拳头,板着脸咬着小乳牙愤怒极了。

林诗语笑盈盈地摸摸他的头,道:“好,额娘打坏人。来人,拖出来掌嘴二十送入慎刑司。”

“嗻。”

几个小太监忙就抓人去了,林诗语也没那闲心思在这儿看着,更懒得听那两个奴才喊冤求饶,当即直接就吩咐奴才继续前行。

嚼个舌根倒的确是犯不着送慎刑司,但这两人明摆着不是闲得发慌传小话,这是有人故意想要离间她和佟芷兰的关系呢。

话里话外说她除了命好一概不如佟芷兰,说佟芷兰是康熙的真爱也就罢了,还非要拉踩她一下,将她说成是那得宠的玩意儿似的,这搁哪个女人听着心里头能舒坦?

昨儿佟芷兰生产遇险将将避了过去,今儿就又来人搞这一出,小六这一出生还当真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开始蹦跶起来了。

可惜,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就很清晰明确,这点阴阳怪气的挑拨之词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再者说,康熙的真爱难道不是他自己?倘若小六健健康康的,他还能有这副慈父嘴脸?

想到这儿,林诗语不禁露出了一抹满含讽刺的冷笑,只希望那个小迷妹可千万别被大猪蹄子给迷晕了头,如今好不容易才开朗了一点。

“皇贵妃娘娘万福,四阿哥万福。”

“你们家娘娘醒了没有?”

“午时就醒了,娘娘快请进。”

林诗语点点头,进门就看见佟芷兰眼圈儿红红的,“这是怎么了?月子里头可不兴哭哭啼啼的,回头眼睛该不好了。”

“这孩子……”佟芷兰低头看着自己身边小小的一团奶娃娃,一时又忍不住落下泪来,“这孩子如此孱弱的身子,我担心……都怪我不好,都是因为我身子太弱才累得孩子也跟着我遭罪……”

“行了快别哭了,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家,各色珍奇药材也是应有尽有,还能调理不好一个孩子?你只管将自个儿的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养好身子才能照顾孩子啊,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都说母子连心,你忧思过度日日垂泪,孩子必定也是不好过的,你瞧瞧。”

可不正是吗?熟睡的小婴儿已经在开始不安地扭动了,嘴里也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佟芷兰忙就擦擦眼泪强行止住了哭泣,轻轻拍着孩子哼起了小曲儿,曲调温柔而平缓……渐渐地,孩子就再度陷入了沉睡。

胤禛乖乖坐在他额娘的腿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六弟,嘴巴都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线,那张软软糯糯的包子脸上莫名就透出一股忧心忡忡的气息来。

“你额娘今儿又递了牌子进宫,你可想见她?”林诗语轻声问道。

乍一听到“额娘”这两个字,佟芷兰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原本该是最亲近的家人,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提到家里人她就只剩下了担忧头疼,每每听见额娘要进宫也都是烦躁恐惧大过喜悦期待,因为她压根儿就想象不到,这一回进宫额娘又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叹了口气,“同意了罢,说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过了,况且……我也想知道家里是不是又在瞎琢磨什么,省得闹出事儿来我还两眼一抹黑。”

显然,这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猜着就知道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林诗语点点头表示知晓了,又提起了方才路上遇见的那一出,说道:“这明显是想挑唆着我对你仇视呢,看来这回小六的出生当真是扎到有些人的眼睛了,你平日里记得多敲打敲打奴才,千万小心,小六本就身子骨儿比较弱一些,万万是经不起丝毫的折腾。”

听罢,佟芷兰的脸色难看极了,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孩子,素来柔弱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因着小六身子太孱弱的缘故,洗三那日也不过就是草草走了个过场,并未敢太过折腾孩子,前来观礼的众皇室宗亲这才头回看见了这个血统高贵的小阿哥,听着那娇弱的蚊子嗡嗡般的啼哭声,一时亦是神情各异。

直到忙完小六的满月宴,这一歇下来林诗语才冷不丁想起来一桩事。

“上回那两个嚼舌根的可曾查出点什么来?怎么一直不曾听见有回话呢?”

显然,奴才们也都忘记了。

就见余嬷嬷也是愣了一愣,忙就回道:“奴婢这就去问问。”

林诗语点点头,又吩咐道:“叫小喜子进来。”

很快,小喜子就从外头钻了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你悄悄去找你干爹打听一下,先前在懿贵妃产房里抓现行的那个嬷嬷可有个什么后续。”甭管康熙是不是想包庇谁,可好歹也该叫佟芷兰知道要防着些谁吧?

林诗语的心里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能叫康熙偷摸袒护的人还真就没两个。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就看见余嬷嬷沉着脸回来了。

“回娘娘的话,慎刑司那边具是一问三不知,奴婢悄悄塞了一张银票才有个小太监松了口,听那意思是指向了延禧宫那位,但是具体是否属实却还未来得及去查明就被皇上给制止了,并且给他们都下了封口令,至于那两名宫女……竟是早就被一卷草席裹着扔了出去。”

闻言,林诗语顿时就蹙起了眉头。

延禧宫指的应当就是温妃无疑了,可是温妃当真能叫康熙如此偏袒?回想起对方进宫之前康熙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并不认为康熙会在这样恶劣的事上选择偏袒温妃。

钮祜禄氏是满族大姓不假,曾经也是威风赫赫的权臣之家,但遏必隆早就死了,钮祜禄氏如今根本就没有什么还值得康熙忌惮的,怎么可能会偏袒温妃?且这不叫人继续往下查明真相就有些微妙了,究竟是想维护温妃还是为了维护其他人,故意将屎盆子扣在温妃的头上?

“娘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小喜子也回来复命了,指了指东边那个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干爹说了,皇上有意压着此事不叫人往外传呢……奴才死皮赖脸苦苦哀求了干爹许久,才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指示,临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千万不能声张,否则叫皇上听见了风声必定是饶不了他的,这事儿拢共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人知晓。”

林诗语微微颔首,“记你一功,还有你干爹,回头你们爷俩儿去分了罢。”说着,给涟漪使了个眼色。

涟漪会意,转身就进去屋里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拿了个荷包出来塞进小喜子的手里。

“谢娘娘赏赐……”

“行了,忙去罢。”林诗语摆摆手,神情有些恹恹的。

如此看来真相还真就如她猜想的那般。

东边代指的是什么呢?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只有东宫了,也就是太子啊。

可如今的太子还是个幼童,显然不可能是他,那也就只有太子身后的势力了,不是赫舍里氏又还有谁呢?也就只有赫舍里氏,这个元后母族、太子的嫡系亲属势力才能叫康熙如此偏袒。

偏袒的不是他赫舍里氏一族,而是保成。

一旦这件事掀开来摆在了台面上,佟家能善罢甘休吗?势必要逼着康熙活活扒了赫舍里氏一层皮不可,保不齐还得要迁怒保成——你害我外孙,我就害你外孙,这叫一报还一报。

本就是敌非友利益冲突,有这样一个借口放在眼前自然要紧紧抓住大做文章,届时你来我往,受罪的不还是两个孩子?再者说,这件事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是一个幼童指使的,但终究是太子嫡亲的母族,要说对太子的声誉没有一点影响那也不可能,再加上佟家及其他一些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于太子来说可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了。

是以康熙选择压下此事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投鼠忌器啊。

这个赫舍里氏敢下此手,是不是也正因为拿准了这一点?再则,怕是他们也不曾想到算计得好好的趁乱行事一击必杀竟会出现意外,以至于当场被抓个现行不说,连后续狐狸尾巴都不曾来得及断干净。

但凡当时不曾被抓到现行,事后将那老货灭口抹掉痕迹,纵然康熙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来也不能锤死了给定罪,甚至极有可能会故意将线索指向某个替死鬼,譬如同样野心勃勃的钮祜禄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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