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8】(2 / 2)
这是为了保证顾家的香火永远都能承袭下去。
偏这一代,其实顾家六子,最出色的是顾时幽,文才武功都是绝世罕见。
为了顾家,顾时幽一身才学却不得施展。
赵齐立刻明白了,找了这里最有经验的总兵陈塘。
陈塘立刻打开舆图,结合白天顾时幽分析的情况,推测他最有可能走的路线。
陈塘指了一道蜿蜒的路,“大营后边有一道山,这里山峰险峻,目前对他来说,这条路是最合适的。”
吱吱,“陈大人,本公主命令你,你现在给我一对骑兵,我要去救顾时幽。”
公主虽然是一品,但是隶属后宫,和兵营完全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陈塘自然不愿受这个命令,“公主,您是女儿家,兵营的事您就交个微臣吧,我这边亲自带队,必将顾六公子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吱吱也知道,自己叫不动陈塘,笑道,“有劳将军了。”
说着退出了大帐。
赵齐的心都在顾时幽身上,协助陈塘以最快的速度组队出发。等反应过来,这位公主今天未免也太好说话,拍开吱吱房间的门发现,同样人去楼空。
吱吱骑着马,手中马鞭狠狠抽着马腹,在夜色里奔袭。
她对这边地形并不算熟悉,也只大概看了一下舆图上面的路线,好在她对夜色中的方向感还在,也幸运的没有遇上敌军,顺利的找到了那座锋利的山。
刀尖插进石缝,迎着刮骨冷风一步步往上爬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山峰,一路往大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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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这边。
顾家军的铁骑文名世间,是婼羌最强盛的军队。
消灭了这样的军队,多么荣光的一件事。
大营里,明晃晃的篝火燃烧,士兵,将军,每个人脸上漾着胜利得意的笑容。
守门的士兵感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下一秒,已经身首异处。
另一个士兵只来得及朝这边看一眼的功夫,脖颈被一杆银枪横穿,同样的,他人生最后一秒的视线里,只看的到银光一闪而过。
一枪放到一个,这样连这放倒了十几个,一个亲眼目睹顾时幽身手的士兵,尖利的喉咙划破夜空,“有人闯大营拉!”
瞬间,无数士兵聚拢过来,所有人之间,数千人围攻之下,男子手中长戟飞速旋转,和士兵们的刀戟擦除刺眼的火花,银色月光下,长戟光点莹莹闪动,精准的一次次穿破喉管。
通身的杀气,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震的所有人心肝胆寒,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踩着士兵的头颅,越过数千人,来到庆典中央,还未反应过来的上将,霎时身首异处。
这位上将,今日刚取了婼羌知名定远进军顾锦幽的首级,还沉浸在回到沧澜晋封的美梦里。
此刻,头发攥在来人的手里,眼睛还睁着,保持着最后瞪眼的表情,脖子处肌肉生理性的抖动,粘腻的血滴答滴答坠着。
营帐里无数士兵看着立在城墙上,提着首级的男子,劲风鼓起他猎猎翻飞的长袍,眉目冰冷,“我乃顾家六子顾时幽,今日沧澜诸人,杀我婼羌一人者,未来必杀十人偿还。”
“顾时幽,”吱吱骑着马,长发随风翻飞,朝着城墙上的人喊,“上马。”
顾时幽撩起衣摆,朝城墙一跳,精准的落到打过来的马。
众士兵还沉浸在对顾时幽的惊惧中,有一名眼疾手快的将军反应过来,飞到城墙边,随手拉过士兵手中的守城弓箭,张开双臂拉满,剑尖对准月光下那笔挺的背,咻的一声射出去。
却见顾时幽忽然回头,手中长戟一掷,戟尖刺破剑尖,穿透羽箭,带着凌厉气势,横穿透男子脑袋。
几千人的营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这位将军应声倒地的过程,在每个人的瞳孔放大!
众人这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顾家军。
亏的是用火油活活烧了在塞外的主力,这个大营能攻下来,完全是仗着人多,和没有防备。
一夜之间,顾家这位最名不见经传的六公子顾时幽,沧澜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号腿都要抖上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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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幽握着吱吱的手,握住缰绳,“你不该来的。”
夜色沉沉,吱吱盯着前方,声音坚毅,“顾时幽,我想陪你一起,我陪你一起去塞外吧。”
有冰凉的东西顺着后颈滑落,带起一阵凉意,“吱吱,我经不起了。”
她头一次听见那样低哑,无力的声音,他说,“你回去。”
吱吱死死握住缰绳,呜咽的风声刮过耳畔,喉头艰难出了一声,“好。”
顾时幽勒住了马。
吱吱身子转过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得答应我两件事,一,活着回来见我。”
顾时幽,“好。”
“二,我一定替顾家讨回公道。”
顾时幽双臂紧紧箍着她,脸埋在她颈子。
吱吱没有听到哭声,只有滚烫的珠子顺着她的颈子往下滑,她轻轻顺着他颤动起伏的后背。
只一会,顾时幽直起身,“我走了。”
吱吱翻身下了马,朝陈塘卫兵方向走去。
翌日天将亮未亮,顾时幽带回了惊吓过度,昏死过去的慕容玄。
整个出兵队伍,只有他一人生还。
整个回京都的路上,他一直发着烧昏睡。
吱吱回到京都的第三日,婼羌正式宣告,失去了北疆六城。
顾时幽带回了顾朝,顾锦幽,顾言幽等五个哥哥的棺木,顾府一片素縞,百姓自发穿上白衣为顾家一甘英灵送最后一程。
老皇帝亦亲自着校服来顾府吊唁。
赵嘉怡惊的雪崩难产,临死前拼命诞下了顾锦幽的血脉。
吱吱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端出来。
灵堂里,除了顾时幽,顾母,一众孙子辈,最大的,就是顾言幽的长子,不过八岁,披着孝服,眼睛是肿的,却挺着脊背坚定的跪在顾时幽旁边。
吱吱倏然回神,夺了进军一只马,拎着皮鞭冲到东宫,一脚踹开东宫大门,所有下人惊的面面相觑却都不敢拦。
吱吱穿廊绕避,走到太子寝殿,他的床前,以太子妃为首,七八个妃子抹着帕子,垂着眼泪伺候。
看到吱吱拎着皮鞭,绷着脸进来,一个个嘴巴张成鸡蛋大,最末边的侧福晋迎上来,“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滚开!”吱吱一把将迎上来的脸拍开,拎着下一个人的后颈子,“全都给我出去,我和太子有密事要谈。”
侍妾都一拥而出,唯有太子妃,因着当年皇陵一事,太子已经彻底和她离了心,没了恩宠,对后位,权利愈发有执念。
慕容玄不喜欢她,但是却依赖她娘家的权势,因此,只要太子将来能登基,她一定是皇后。
看着吱吱怒气而来,她直觉不是好事,“公主,有什么事等太子好了再说吧,太子还昏迷着呢。”
吱吱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将太子妃扔出去,嘭一声关上了门。
吱吱手抻了抻皮鞭,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慕容玄,狠狠甩一鞭过去,“慕容玄,你他妈要是没做亏心事就给我起来!”
“站起来!”
“像个男人一样给我站起来。”
门外,太子妃听见噼啪的辫子声,整个人都惊住了,慕容檀居然敢抽太子!
更叫她心惊的是吱吱的问话,立刻赶走了所有侍妾,宫女太监,让心腹手在二门外,谁也不得靠近。
屋内,吱吱的鞭子足足抽了十下,上好的丝绸被,被鞭子一道道抽咧开,轻软的棉花漫室飞舞。
慕容玄的身上亦有一道道鞭痕,到第五鞭下去,他缩着身子躬起来。
吱吱还是足足抽足了十鞭子,扔了鞭子,她一把拉起慕容玄的衣领子,声音森然,“说话!你对顾家有没有亏心?”
慕容玄感觉刮过自己的视线像钢刀,切开了他的皮肉窥见了里面流脓化血的伤口,“延,延误误军机,我延误了军机。”
“我真的不知道那里有埋伏,我不知道草原王账里头等着顾朝他们的根本不是胡人,是火油!炸药!”
慕容玄眼里都是恐惧,“那么多人,都,都被火烧死了,火就在他们身上烧着,全身都是,全皇宫都是。”
“你给我说清楚,”吱吱咬牙,“顾老将军经验丰富,前方自有探子,怎么可能不确定就带着所有人冲进去中了埋伏?”
慕容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比约定的汇合时间晚到了半个时辰而已。”
“才半个时辰?”吱吱一巴掌摔上他的脸,“军机一秒都延误不得,你足足晚了半个时辰,还叫才?”
慕容玄大手使劲揉搓脸颊,痛苦不已。
吱吱,“你把知道你军务的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身边每一个人的对话都告诉我,一个人,一个字都不许漏。”
当晚,东宫人人自危,太子身边的所有亲信全被被吱吱拉到牢里。
据说,那晚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理寺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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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吱吱这边还在审讯,文娘来抱,“顾六公子穿着一身丧服,抱着古老将军的牌位来上朝了。”
吱吱扔了皮鞭,即刻往上朝的太极殿跑。
他已经查出来了吗?查出来了多少?
他要做什么?
一口气跑过去,远远的,她看见,顾时幽一身素縞,白净的像天边的云,撩起下摆,一步步走上丹碧台阶,跨进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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