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1 / 2)
对方曾同她说,他向来都是最为珍惜她的。
向来都不舍得她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而如今,她却是吸了吸鼻子,面上一片粉扑扑的,看上去委屈极了。
一对耳根子通红,更是又羞又躁。
姜幼萤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抬起一双湿润的眸子。
眸底微红,看上去,倒真像一只小兔子。
看得姬礼的心又无端一软。
他整个人坐在床上,将被子往这边扯了扯,对方似乎还不敢松手,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把被子全部扯开,整个人径直压下来。
见她这般,姬礼又是轻轻一叹息。
语气中,却带着毫不避讳的宠溺之意。
“好阿萤,夜很深了,该睡觉啦。”
她吸了吸鼻子。
她疼,好疼,整个人,哪里都疼。
他又是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
她又像是一只灌满了气的小仓鼠。
“阿萤,朕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幼萤的眼睛立马红了。
呜呜呜,她不信。
姬礼就会骗人。
一更
姜幼萤浑身无比酸痛。
她几乎是到了精疲力竭的边缘,脚踝处竟隐隐有些抽筋。她本就身形娇小,手臂、小腿更是纤细,几乎掐不出来什么肉来。
想到这里,少女忍不住一垂眸,一瞬便看见自己莹白的手臂——其上却有几道青紫色的痕迹。
臭姬礼!
慌忙将袖角翻下来,又将一双手缩回至被子里面。
姬礼坐在她身侧,身上仍有那道令姜幼萤无比熟悉、甚至有几分欲罢不能的味道。
很香,却带着些草药的苦涩。
对方凑过来,温声细语地哄她。好一番三令五申,只见着姬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伸了伸手,似乎想将她抱住。
姜幼萤躲不过。
他的手臂很长,怀抱很宽大。
稍稍一揽,对方的呼吸便落在了姜幼萤耳边。
“朕……唔。”
看见了她手上的痕迹后,姬礼愣了愣。
“这么严重吗?”
小姑娘身形软软的,如今更是泄了力气,靠在他的怀里。
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瘪了瘪嘴,“皇上以为呢?”
姬礼立马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方才还没有见着他不好意思呢。
姜幼萤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却全然没有一丝愠怒之意。
他向来都是这般,毛手毛脚的。
莽撞,天真,热烈。
明明已是及冠,明明是个二十岁的男子了。
可他的眸光仍如少年般明澈纯净。
星月入户,姬礼眼眸中是一团星火。
他伸出手来,欲轻轻按揉着姜幼萤的小臂。在书房时,对方一直掐着她,把她的手腕全掐红了,她在玉池的时候就全都看见了。
如今,其上的手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乌青之色。
手指方碰到那莹白的肌肤之上,姜幼萤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他立马敏感地问道:
“是不是戳疼了?”
他的错。
都是他的过错。
男子眼中尽是心疼。
倒也不是疼,少女抿了抿唇,有些害羞。
二人肩并肩坐着,夜色深深,姜幼萤却睡意全无。方才她从凤鸾居去书房的时就已经很晚了,又在书房里折腾了那么久,还有玉池……
很久,很久。
她看了一眼窗外,有些不安。
“皇上明日要上早朝……”
“无妨。”
姬礼摇了摇头,“不会耽误的。”
她有些心疼,“皇上这般劳碌,切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中还闪着小心翼翼的光。她看上去极为关心他,见状,姬礼又温柔一笑。
本就是二十岁的青年,他的身子康健得很。
若是不康健,方才便不会折腾那么久了。
当然,要先除去他自己给自己下的那道蛊。
见她面上带了些忧思,姬礼自然是知晓她在为什么烦心,忍不住将她又抱紧了些。
周遭立马充盈了温热的暖流。
她就那般被姬礼抱着,坐在床上,竟越来越精神。这一回,换作他像只小猫儿般,轻轻蹭着她。
“阿萤,其实这些天,朕是有些生气的。”
姜幼萤眸光一顿,只见着他又抱紧了些,声音有些委屈。
“阿萤,朕生气。”
“是因为……容羲吗?”
她有几分忐忑,问出声。
姬礼抿了抿唇,眸光垂落,眼底闪着一层淡淡的粼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第一次见着姬礼时,姜幼萤有瞬间的失神。
他就那般披散着头发坐在那里,没有穿龙袍,面色微微发白,神色也有些恹恹,像是个小病秧子。
眼神却是阴冷而乖戾,让小姑娘忍不住一瑟缩。
听见“容羲”那两个字,姬礼一阵沉默。
“也不全是因为他。”
是了,他是吃醋了。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无芥蒂。
“朕也不知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明明面对她与沈鹤书时,姬礼还可以十分风淡云轻。
“你同朕说,他是你接触过的第一个男子。朕就……很不开心。朕知道这不怪你,可朕还是难过。”
“为什么朕不是第一个,为什么朕没有早些遇见你,为什么朕没有去烟南。”
“为什么朕……朕不是他。”
对方忽然转过脸来,望向她。
如今的姬礼,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头发因为方才沾了玉池的水,更是湿漉漉的。
“阿萤,朕有些嫉妒他。”
一颗心“咯噔”一跳,少女忙不迭将他牵紧了。
“皇上,阿萤如今是您的妻子。”
是他的皇后,是大齐的皇后。
“朕知道的,朕都知道的。”
他忽然埋下脸来,“朕还是会,忍不住吃醋嘛……”
脖颈上一道温热之意,姜幼萤吓了一跳,他的有些发热,贴向少女的脖颈处。
几缕青丝垂下。
“不止是容羲。”
还有……白怜。
他竟连一个女子的醋都吃。
姬礼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不打算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告诉她。
如今的姬礼委屈极了,乌黑的头发乖顺地垂在脸颊两侧,让姜幼萤忍不住伸出手去,捧住了对方的脸颊。看着他那样一双湿漉漉的眼,一瞬间,她竟从内心底生上来许多占有之欲。他很好看,睫毛微卷,眼底微湿。
像一朵沾了露水的娇花。
他才是国色天香。
只看一眼,姜幼萤的心尖儿便开始打颤了。
二人各怀心思,姬礼自然也不知晓她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些话。起初,姜幼萤原以为他话少、喜清净、沉默寡言,而如今,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冰冷如姬礼,也能委屈得滔滔不绝起来。
姜幼萤轻轻摸了摸姬礼的脸,试图去安抚他。
他的皮肤很好,很嫩,很滑。
比她的还要好。
姜幼萤忍不住掐了一把。
“罢了。”
说完,姬礼轻轻一声叹息,抬起眸来,只见少女面上似乎有了些困倦之意。
“时辰不早了,明日朕还要上早朝。”
这一觉,怕是还未深睡,他便要匆匆起来了。
姬礼抱着她躺下。
“对了,阿萤,朕这些时日有在很用心地处理政事。朕没有旷过早朝,折子亦是认真、仔细地批改。”
许多臣子见状,都大吃一惊。
原以为自家的皇上突然转了性子,皆是诚惶诚恐。
他是极为有天赋的,即便是先前未经历过太傅的教导,处理政务来,竟是十分有条不紊、顺风顺水。
若非要说出个不好之处……
姬礼微微一拢眉,迎着怀中少女问询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律法,朕还不是很精通。”
他恐怕是这全大齐,最不注重那些律法之人了。
用他先前的话来讲,律法不过是管束天下芸芸众生的。而他自己,才是制订出这些律法的人。
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他如今,需得一步步,重新了解、掌握律法。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摸清楚大齐所有的繁文缛节。
这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
他本就厌恶这些,便更是事倍功半。
听他如此轻声抱怨,一个念头在姜幼萤的脑海中闪过,最终还是被她给压制了下去——若是她没有记错,容羲十分精通律法典籍,作为大理寺少卿,他的工作便是同这些打交道。
说起来,容羲是个在行之人。
但她却不敢建议,让姬礼求助于对方。
香炉热气未散,姬礼忽然看了她一眼,下一刻,竟轻声道:
“也许朕应该多去问问容羲。”
姜幼萤一愣。
下一刻,少女反应过来,将他抱紧。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忘记自己今夜做了个什么梦。
翌日一醒来,姬礼已经不见了踪迹。她知晓对方此时正是上朝的时间。
可浑身却是十分酸痛,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生了一场病。
发了些轻烧,所幸不甚严重,只用喝些药便好。
可太医写下方子时,却又用另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被对方这般盯着,姜幼萤面色无端一红。
“娘娘,日后还需多注意些身子。”
对方声音有些沧桑,是个年迈的长者。
姜幼萤赶忙叫人接过方子,红着脸应下来了。
对方这才放心,略微一揖,而后收拾着医匣子告退了。
身为帝王,姬礼自然是十分忙碌,尤其是最近即将举办宫宴、燕尾使臣来朝。
他便愈发忙上加忙。
以至于陪伴姜幼萤的时间少了许多。
她心里觉得没什么,安安生生地在凤鸾居养病,可姬礼却有些替她感到在意了。他有些愧疚,便在其他地方变了法子地弥补她,只要一有时间,便跑到凤鸾居来。
除了凤鸾居,后宫其余宫殿,他几乎不再踏足。
只是这一次……
姬礼路过采秀宫,看着门前横陈的碎叶,忽然有些恍惚。
虽是春日,这里却还是冷冬凛凛。
“皇上。”
肖德林见他顿足,有些好奇地走上前,“皇上,可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方才在坤明殿,姬礼折子处理到一半儿,便要他去凤鸾居传旨,今夜去凤鸾居留宿。
姬礼抿了抿唇,匆匆看了那宫殿一眼——破败的宫殿,俨然是少有人问津。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不愿进去。
甚至,宫中还有些采秀宫里闹鬼、又女鬼之魂的传闻。
对此,姬礼自然是不屑一顾。
他方欲转身离去,忽然间,眸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去采秀宫。”
冷冷吩咐一声,肖德林微微一愣,俨然不知皇帝这是何意。
可心中却不敢违背当今天子,忙一躬身,只见男子步子落拓,身形更是颀长端正。
“皇上驾到——”
院门被人从外打开,啪嗒一声,破败的院门摔过,院中宫女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什么?!
皇、皇上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那抹龙袍,正是令万人仰仗的明黄之色,令众人眸光一激荡,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喊了句“恭迎皇上圣驾”,周围人立马一震身,惶惶然随着前人跪拜下去。
“皇、皇上……恭迎皇上——”
“恭迎皇上圣驾!”
姬礼面色冰冷,目光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冷冰冰地扫视周遭一圈,忽然,他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容。
若是没记错,她的名字是茉荷。
对方仍是一件水青色的裙子,身上的裙裳不知是洗了多久,看上去有些发灰。三年时间,将她完全蹉跎,她面上有了些沧桑之态,俨然不是当初姬礼所见的、鲜艳活泼的那个小姑娘。
她就像是一朵娇花,破败于这三年有余的蹉跎之中。
采秀宫,最是杀人于无形。
如今看着茉荷,姬礼目光微冷——对方显然是有神智的,一听到那句“皇上”,身形不由得一瑟缩。
她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畏惧他。
想起茉荷先前做过的那些恶事,姬礼冷冷一笑。
这次前来,他却不是为了找茉荷的。
若不是今日所见,他怕是早就忘了还有茉荷这号人。
茉荷俨然也不想再见到他——她知道,自己在三年之前冲撞了当朝皇后娘娘,如今对方众星捧月,是大齐的皇后,而自己却将要耗尽一生,在这采澜宫中,漫无天日。
姜幼萤三年前离开皇宫时,她曾在采秀宫里冷嘲热讽过,骂过对方不知好歹。
可如今呢,那人身居于富丽堂皇的凤鸾居……
她总归是有些心态不平衡的。
姜幼萤不知晓,采秀宫内,茉荷曾不止一次地同周围人埋怨道:明明是一同进宫的,对方飞黄腾达之后,竟不知道过来帮衬着自己一把。
那道明黄衣角擦肩而过,女子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若是细看,竟然能看见其发顶上几根银白色的青丝。
虽然不到二十,已然是少年白头。
茉荷愈发愤懑。
却见皇帝今日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他的步子迈得稳重,院之内寂静无声,一瞬间,只剩下华靴落于地面上、与那玉佩轻轻碰撞的琳琅之声。不光是茉荷,周围宫人亦是提心吊胆,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万岁爷此番前来,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有人都畏惧他,所有人都怕他。
可所有人都万分敬仰他。
姬礼目色微凝。
三年来,这里的掌事姑姑已经换了一批,姬礼眼见着,对方有些面生。见了皇帝前来,姑姑慌忙迎上前去,语气恭敬。
“不知皇上前来,所为何事——”
这句话还未说完,姬礼一眯眼。
“白怜呢?”
对方恭敬垂目,“按着皇上的话,一直在后院关着呢。”
一想起那女子,男人眸光又冷了几分。
那一晚,对方竟吃了熊心豹子胆,企图引诱于他。姬礼中了合欢香,四肢僵硬,嗓子更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对方迎着昏黄的灯火,走上前去。
千娇百媚,柔肠百转。
她笑得妩媚,似乎这般,就能轻而易举地俘获男子的芳心。
姬礼额上出了些汗。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不光是额头,脖颈处出了汗,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滑落在他坚硬的喉结处。
看得白怜愈发意乱情迷。
她恨不得立马扑上前去。
肚脐中的药丸,她自然是十分清楚其功效——这药丸后劲很足,如此想着,她便愈发赤裸而大胆。
走到男子面前,他身上传来些淡淡的草药味,萦绕在她鼻尖。
“皇上,奴婢来服侍您……”
素手纤纤,欲攀上他的颈项,抚摸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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