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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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世上之事哪有如果可言。

转身带着手里的狼崽子走过几名跟随他而来的术师,禅院直毘人淡声吩咐:“将里面收拾一下。”

“是,直毘人大人。”

几名术师恭敬回答,在禅院直毘人离开后,进入了石门。

他们身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也随之冲了进去,眼中满是焦躁不安。

禅院长希无视脚下黏腻的暗紫色血液,借着残阳的血光,在偌大的房间里四处寻找。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她去哪儿了?

瘦小的男孩白着一张脸四处乱蹿,在慌乱中他突然踩到一堆滑腻的血块,一个趔趄,滑进石阶下的间隙里。

那里,一个漂亮的花环正静静地躺在满地血污里,紫菖蒲开得艳丽。

禅院长希愣住,良久,他才像如梦初醒般将手环轻轻地捡了起来。

他想,这样精致又无用的东西,只会是女孩子喜爱的。

半跪在间隙里环视一周,他发现这里的血液和断肢尤其的多,像是一层叠一层,暗紫色的血污甚至有接近半指的厚度。

仿佛想到了什么,男孩嘴唇颤抖了起来,他慢慢地俯身,嗅起了地面的味道。

他的术式是“气味”,他可以清晰的闻见,这里依旧残留的金盏菊的香气。

苦涩得让他鼻酸。

夕阳的血红越发下沉,照在男孩低垂的眼上,是一片癫狂的红。

片刻,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花环轻轻擦拭干净,随即头也不回地踏上石阶,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竟一路朝着白沙青松庭跑去。

夜幕沉下,此刻无星无月。

禅院甚尔在路上奔跑,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和过长的路程正灼烧得厉害。

但他并没有去理会,只是喘着气,犹如一只期待与主人相见的小狗般殷切地往目的地赶。

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忍不住焦躁地想,万一砂糖见他这么久没回去,出去找他了怎么办?

“她”太珍贵了,害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将她遗失。

一路马不停歇地奔跑,十分钟不到,禅院甚尔便跨越了大半个禅院,看见了青松庭熟悉的外门。

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说不出的欣喜从黑发男孩儿心尖泛起,禅院甚尔放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将腿上破裂的伤口用宽大的上衣藏起,走进了院门。

“你回来了。”

沙哑平静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禅院甚尔沉下脸,看着蹲在屋檐下的禅院长希,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回去。”

禅院长希站起身,歪头朝他笑了笑,顺便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花环,“甚尔,这个好看吗?”

禅院甚尔定定地看着他手上的花环,被黑发半掩的绿瞳逐渐变得危险:“这个,从哪儿偷来的?”

“偷?”

禅院长希皱眉看着他,“才不是我偷的,是有人送我的。”

“就是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那个人。”

“今天,她来找我了哦,让我给她带路去找你。”

禅院甚尔眸中的狠戾一滞,猛地抬头盯住他,“你说什么?!”

“甚尔你的耳朵看来不太好。”禅院长希耸了耸肩,重复道,“我说,我带她去了咒灵堆那里找你,不过门关了我们进不去,所以就在门外等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吗?是被直毘人大人带出来的哦,浑身都是血,看起来狼狈得不行。”

禅院甚尔不发一言,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她不要你了。”

禅院长希忽然走到甚尔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回得滴水不漏。

“你知道吗,我姐姐从前也养了只小狗来着。她很喜欢它可爱的样子,结果有一天,她发现那只小狗虽然可爱,但是却会在外面被人欺负的狼狈不堪,非常丢人,所以她就把它送给别人了。”

“谁都不会想要一条丧家之犬~”

“所以她拜托我转告你,她把你托付给直毘人大人了。”禅院长希的声音很轻快,透着一股天真无邪,“说是“托付”,但甚尔你肯定能明白吧。”

“这就是非常非常含蓄的“抛弃”。”

“就像我姐姐的那只小狗一样,她也是笑着说“拜托你了”,就将它抛弃了。”

禅院长希看着甚尔被划破的唇角,脸上笑意扩大,“你看,你现在连最漂亮脸都没有了。”

“不过,我知道你觉得我在骗你,所以不相信也没关系。”

“反正,她不会再回来了。”

男孩说完,走向院门,一副传话完毕准备离开的模样。

“站住。”

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起。

禅院长希扬了扬唇角,转身笑嘻嘻地道:“怎么,还想问我她去哪儿了吗?”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指了指他手上的花环:“还给我。”

禅院长希瞬间收起笑容,眼底隐隐有血红泛起。

良久,他将手上的花环取下,随便丢在了地上,一脚碾了上去,说道:“喏,还给你了。”

禅院甚尔垂眸看着碾碎的紫菖蒲,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在地上,捡起了地上的狼藉的花环。

“你要庆幸,现在是在青松庭里。”

他居高临下地说道。

禅院长希趴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疼痛,他没有回答,只是眼泪不停地掉进白砂里,打湿出一滩水渍。

禅院甚尔皱眉,直接转身进了屋内,不再理会他的神经。

半个小时后,禅院长希离开了庭院,甚尔这才攀爬上屋檐,轻声道:“砂糖。”

回应他的,只有渗着寒凉的夜风。

“砂糖?”

禅院甚尔又呼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回应。

破晓时分,日光穿透云层照在小孩儿僵硬的背影上,透下一片暗影。

一整夜,禅院任何地方都不见她的踪影。

回到屋檐,禅院甚尔垂眸看着赤松下消失的“宝贝们”,嘲讽地扯起嘴角,任由唇畔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淋漓。

“原来,你也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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