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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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刘备为什么要派诸葛亮和陆廉去江东,  其实大家是有点不太理解的。

        前一个名不见经传,弱冠之年,职位高低就不说了,  连媳妇都没娶,  就担上了这样的重担。

        “我观他言谈行事,很有章法,  ”刘备这么评价道,  “是个很有志气的小郎君,放出去历练一番正好。”

        “江东诡诈,独他一人,  如入虎狼之中,  如何得行?”

        主公摸摸胡须,  “不是有辞玉帮衬么?”

        谋士们面面相觑,  老实人如孙乾先生就没忍住:

        “主公是认真要乐陵侯一旁襄助吗?”

        后一个有名,  有阅历,有功绩,职位爵位都很高,结没结婚就不重要了,  但比起诸葛亮更加离谱。

        就陆廉那张嘴,出门遇到十个人,  能得罪九个半,  偏偏动起手来谁也打不过她,  谁也得忍着气让让她。

        ……那这个能算谈判嘛!

        “这怎么不算谈判!”主公仍然乐呵呵地,  “辞玉也是个诚心实意的君子,怎么就不能谈了!”

        “若主公真作此想,  ”孙乾还是不依不饶,  “为何令她作侍从身份?”

        ……这个原因,  主公就有点尴尬地又摸摸胡子。

        对刘备来说,其实谁去都不重要。

        只要有人去,就够了。

        江东有人想打仗,并且表现出攻击姿态,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他们已经错过天时,不能再图谋江北,至多不过偏安一隅,那就不能成为大汉真正的威胁,而只是一个可能延缓统一的障碍。

        如果袁刘之战的胜者是袁绍,江东的态度也许会更明显一些:我当然不忠诚,可你也是汉贼,大家都是乱臣贼子,扯大旗谁也不比谁高贵,既然没有法理性,凭什么让我来投你?

        但刘备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刘氏宗亲,又奉迎天子,既有天子为他现下执政的合法性背书,又有汉光武帝的旧例为他未来背书,在天下士人眼里,他有双重权力代天巡狩,征战四方。

        他这么个名正言顺到极致的大诸侯遣使过来,意味着什么?

        那些武人是很难妥协的。

        他们多半追随孙坚孙策父子,靠屠杀郡守和世家来扩充地盘,在朝廷眼中是破坏规则的一群山贼,因此很难在大汉体制内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世家不同。

        他们或许是为了理想,或许是为了利益,或许是被裹挟,做出了追随孙家父子的决定。其中大多数人的立场并不坚定,他们随时会为了利益或者自身安全而背叛孙家父子。

        当然,为了理想的人总是有的,但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是数量最少的那群人。

        因此江东有多少战斗力,有多强的战斗意志,刘备确实需要了解,但这些东西只要一个很平庸的使者就能完成,他绝对相信诸葛亮可以超额完成任务。

        至于那些需要交际才能达成的目标,根本不需要诸葛亮放下身段,费尽心思,长袖善舞。

        他代表的是刘备的权势,他只要去了,就足够。

        那些南下避难的中原世家想回到朝廷的圈子里去,他们一定会依附过来;

        那些想要换一艘船的江东世家需要一个出路,一个台阶,他们也会想方设法依附过来;

        只要诸葛亮在那里,自然就给了他们一个理由,成为了他们的出路和台阶,至于说话好不好听,他们根本不在乎啊!这是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是接下来一百年甚至二百年的关键节点!

        他们的子孙后代究竟能不能挤进新政权的圈子里去,先看他们这次站队够不够坚决,再看双方谈判拉锯时够不够有技巧!

        诸葛亮谈判技术高低不能影响到刘备,只能影响

        到这场谈判后,投过来的到底是江东世家,还是连世家加武将带孙权一起打包罢了。

        “话虽如此,”刘勋撇撇嘴,“大将军毕竟还是讲话不留情面些。”

        “她不过是天性率真,直言不讳罢了,”主公道,“也没讲过什么很难听的话。”

        ……刘勋的嘴就忍不住地撅起来,直到张绣开口。

        “乐陵侯虽然有时说话莽撞,”张绣道,“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她去江东,不会见钱眼开收受贿赂,不会颐指气使狐假虎威,尤其不会见了谁家貌美的女眷便心生邪念,这么低调的一位大将军,就算说话偶尔不走脑子,算什么大事啦!

        灯火之下,这位一别经年的吴侯亲信仍然长得很气派。

        胡须修整得一丝不苟,鬓边有了几根银丝,整整齐齐拢在发冠里,从领口到袍袖,从眼神到脚底,真跟衣服架子似的,一点都不带乱的。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已经把“完美主义”刻在脸上了。

        ……他现在什么都乱了,一瞬间怒发冲冠,头发丝都好像炸了!

        “你竟——”

        他刚刚从牙齿里挤出了两个字,忽然又收住了。

        他倒退了一步。

        周围有人围上来,比如说过来迎他的陆逊,比如说几个朱家顾家的子弟,他们都在惊骇地注视着这一幕,似乎不明白他和这个坐在末座上的年轻人能有什么龃龉。

        ……末座。

        人还是这个人,脸还是这张讨人厌的脸,那个砂子一般粗粝的嗓音大声嚷嚷时加倍难听,这些都一点没变!

        就算变了!他也能认得出来!

        这讨厌鬼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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