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制举(1 / 1)
市井间纵然有流言蜚语,也未必会全部传扬出去。说到底人都是惜命的。更何况朝局的走向如何,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扭转。
再者朝廷既然能够下达这样的旨意,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稍微敏感的人,已经能猜出此中的不妥。着急的人小心动用手中人脉,去探查这次考课为的什么,免得着了道。
可也只能探听个只言片语,隐约知道和山东的事情有关系。尽管只有一句,但也能稍微放下心。
长安城里热闹非凡,而皇城里的吏部考功司也是热闹。考功主事两个人,带着考功令史十五人、书令史三十人和掌固四人,在吏部的公房里轮班。其他人则忙碌在铨选和制举上。
考课一事繁浩复杂不说,更要命的是处理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其他五部的人除了礼部帮忙承了个铨选和制举的事情外,都算得上比较清闲。考功司唯一庆幸的就是大殿下指派了纪王桓峤来协理此事。
勉强给了考功司喘息的机会。可尽管如此考功司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好不容易到了铨选这一日。考功司的事情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只等尚书的复批和三省那边复批。
铨选和制举的热闹,带起来慈恩寺官运亨通符的大买。只不过对于国家而言,这样虽然可以选拔人才,但是往往会在人员来往耗资过大。
最痛苦的莫过于吏部,毕竟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百余人,却要面对接近十万的考生。足够叫人头疼好一阵子。
痛苦归痛苦。吏部还是十分期待在这样的地方一展身手。铨选者吏部严苛的核验下终于得以进入礼部南院。
与此同时奉命参加制举的乐德珪,也不紧不慢地踏进了景风门。去尚书省的廊庑下同其余制举者汇合,然后在金吾卫的护送下一道前往功臣。
睇目四周乐德珪不禁心生感慨。时隔一年他又来了此处,进士尚要顶着风雨在尚书省廊庑前考试,而制举者却能进入大殿面见天子。
在金吾卫搜过身,乐德珪迈入人群。穿过横街走到了承天门门口。
沐在春日中的承天门高大而壮丽,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此中往事。在金吾卫的带领下缓步一块踏入殿中,众人依次入座。
在他们身下都准备了软垫。除了不是单席以外,待遇上也比进士科好上许多。每个人案上都放了盏茶,而且还有御赐的食物。
不见帝王身影。礼部的程序自然也精简了不少,草草地发了试卷。接下来只能听见巡考者走动的声音和掺杂在其中沙沙的翻纸声。
殊不知在偏殿里正坐了两人,一人手中拿了份试卷,一人则在打量一众考生。
“今年的题出得不错。”桓儇搁下试卷,捧茶饮下一口,“文举的直言极谏、文邦经国两科,和武举的军谋宏达任边将、武足安边两科的题目比往年有趣多了。”
身旁一身紫袍的裴重熙,启唇低笑,“就是不知道答出来的人能有多少。”
闻言桓儇扬唇。今年的制举题目极为刁钻古怪,说好的一科一策,可这一策里又夹杂了许多道题。
“从前年河东雪患时到底会为何供应不足的情况”,到对“两淮盐务在漕运上的运行”最后扯出了“如何在和平时解决军饷粮食的问题”。
桓儇起身走到窗旁,透过其上镂空纹路往外看去。看了眼正在耐心作答的乐德珪,不禁扬唇一笑。
乐德珪虽然进比部只有数月,但是在这样围绕时政,而且他又对国家财政上的各项支出比旁人清楚不少,答起来或许会吃力,但是还在见解独到。
“他若是能顺利通过制举,以后的路也会平坦不少。”和桓儇站在一块,裴重熙唇梢扬起,“也不枉费你那么辛苦栽培他。不过宗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前几日市井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闻言桓儇讥诮一笑,折身回去坐下。
“是说本宫徇私,破格让乐德珪入比部任职么?”低头看了眼手中试卷,桓儇叹了一口气,“他们有这个功夫管我。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所以他们不敢挑事,无非是惧怕你会借机刁难他们。”说着裴重熙拿起桓儇膝上的试卷看了眼,又丢到一旁。
“走吧。我们去礼部那便转转?”
话止桓儇和裴重熙沿着小路溜进了礼部南院。
在此处监考的主策官,看见二人时不由一愣。正想着要如何行礼的时候,二人已经绕开他们,藏在一旁的二层俯瞰铨选的举子。
比起制举的考院,铨选这边相对安静了一点。
自从二人来了以后,主策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带着巡考者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人,似乎是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摩挲着袖上花纹,桓儇掀眸,“看来这些人比你我想象中要聪明。”
“铨选要是落选了,哪里还能有十分好去处呢?”顺着桓儇的视线往下看去,裴重熙抱臂而立,“高俭今日同我说山东那边殿者不在少数。”
“比关陇如何。”
“多而且复杂。”裴重熙低声道。
话落耳际桓儇眼露了然。目光仍旧凝在考考试者身上。铨选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极为复杂繁琐,有不少人借此机会敛财。一来二去的能通过铨选者,往往是那些荫庇者。
将视线收了回来,桓儇哂笑一声,“看来这次的惊喜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不过这些人也不能全动,一动则溃千里。树还是未长成参天大树,如何遮风避雨。”
闻言裴重熙抿唇不答。
铨选者数万人,可这万人中又有几人是可以用的?又有几人是向着天下百姓的。
“还是武举轻松,从不拖拉。三件事情加在一起,苦了礼部和吏部。”裴重熙笑睨着桓儇,语气温和。
“两选皆由一司掌控。他们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其实只要不太出格都没问题。”桓儇望了眼身后悬挂的画,沉声道:“就是不知道褚季野能不能守住。”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不许交头接耳。”
这声让二人齐齐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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