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 麻神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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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安语气平静,把这个故事讲给了许问听。

“那会儿我刚断了腿,天气热,伤口长了疮,疼得要命,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哼哼。”郭安抬头盯着这棵树,怔怔地说着,“郭/平天天给我找药,治伤的,冷敷的,让我不要那么疼的。然后有一天,他拿了一颗药丸,说是传说中神医的麻神丸,一半口服,一半嚼碎了敷伤口,可以止疼。”

许问看着他的背影,专心地听着。

“真的有效啊,用了没多久,就不疼了,全身还懒洋洋的,挺舒服。我好久没那么舒服过了,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这药大约只能坚持一天,一天过了,伤口又开始疼。郭/平又喂我吃。

“这药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不吃就难受。有次郭安不在,药效过了,我太难受了,全身跟有蚂蚁爬一样,抓心挠肝。郭/平不在家,我在家里到处乱翻,满脑子只有这药。

“一直没找到,蚂蚁一直在皮下面爬,我开始抓,抓得满身都是血,也不知道疼,就只知道抓。”

郭安的用语非常平实,语气甚至也没什么波动,但许问仿佛真的看见了当时的景象。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好像做了很多事,好像什么也没做。最后我看见了郭/平的脸,他在冲着我大叫什么,我也在冲着他叫。到底在叫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再后来,我到了这里。郭/平跟我说,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呆在这里,我至少不会太难受。然后他就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郭安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看着许问问他:“你说,我从现在开始,再不吃这什么麻神片了,我还能做完我的木像吗?”

许问沉吟片刻,说:“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规划的,但可以试试。”

“呵呵。”郭安笑了两声,又去看那棵树,然后他放开手,站了起来,表情变得严肃。

他认真打量着这棵树,用手指度量它的尺寸。

其实像他这种等级的匠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相关数据,更别提他看中这棵树很久了,早就看完了各种细节,可能闭着眼睛都能把它画出来。

但他还是认真得近乎虔诚地丈量着它,仿佛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必须全身心来对待。

琢磨了一会儿,他又回去继续干活了。

这一次,他明显没有之前那么专注,手上干着活,脸上露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心两用。

不过话虽如此,他下手还是小心了不少,接下来削出的木片尺寸有着微妙而切实的变化,确实比之前小了一些。

许问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抬头看见左腾在树后向他招手。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左腾很小声地对他说:“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这边要小心一点。”

“什么事?”许问问道。

“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少了什么人,正在一层层严查,说不定会查到这里来。”

他语焉不详,毕竟他来历不明,虽然靠着自己的本事没有露出形迹,但只敢处于外围,打听到的暂时都是一些比较边缘的消息,不清楚内部的细节。

许问思考片刻,决定道:“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

左腾抬头看他一眼,干脆地说:“也行,不过千万要小心,那边鱼龙混杂,很乱。”

“鱼龙混杂,不是更好行事?”许问反问。

左腾意外地看他一眼,仿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他露齿一笑,说道:“也是。”

两人准备出发,许问决定去跟郭安打声招呼。

郭安头也不抬,似乎完全没打算问他的去向,却伸手指了一下身边的藤筐:“他们不知道搞什么,好久没来取货了,你给拿过去吧。”

这看上去是在支使许问做事,其实是给了他一个绝妙的进入谷里的理由。

许问却有些迟疑:“万一出事,不会连累到你?”

“婆婆妈妈!”郭安有点不耐烦了,“怎么,我郭安就不配从本地人那里收个徒弟了?”

许问扬眉,从善如流:“知道了师父。”

他背起箩筐,戴上新做的面具,跟着左腾一起走出梧桐林,往山下走。

一边走,左腾一边小声跟他介绍最近打探到的消息。

一天时间,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谷里的情况。

首先,这个村虽然以前叫有光村,但现在换了名字,叫作降神谷。

谷里有两股势力,一股是本地的村民,一股是外来者。

现在外来者已经占据了整座山谷,忘忧花也是他们带来的种子,平除大部分田地,种满了所有可见的土地。

不过人总是要吃饭的,所以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农田,让村民耕种。

本地村民现在相当于就是外来者的奴隶,谷里几乎所有的工作都交由他们来做。

他们最初人数其实比外来者多,但是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完全被控制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说到这里,左腾凑近许问,声音压得更低。

“昨天晚上死的那个村民,我看着有点不大对劲,当时不方便问,事后我偷偷去把尸体翻出来,仔细瞧了瞧。”

许问看他。

当时光线很暗,他的距离又有点远,初看过去,发现那人身上身下都有血迹,仿佛是受伤致死的。

那会儿那种环境氛围,他不方便多问,不过村民们明显处于被奴役状态,这种情况折损也不是奇怪的事,后来他的注意力被仪式吸引,没太多关注尸体的事情,完全没想到左腾竟然去挖坟验尸了。

当然,这也确实很像左腾的作风。

“死因不对?”许问问道。

“是不对。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哪里摔撞致死,或者是受了刑,结果看完尸体才发现,他头上身上确实有伤,但都不致命,而且仿佛是自己摔倒擦伤的。”左腾轻声快速地说。

“然后?”

“他的致命伤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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