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合欢宗养鱼手册。...)(1 / 2)
于凌霄山歇息两日后,一行人告别师父与大师兄,乘着月梵的法拉利正式启程。
绣城位于修真界正东,他们出发得早,抵达目的地时正值日中。
谢星摇自法拉利踏足而出,环顾身边景象,不自觉发出一道惊呼。
因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绣城亦被称为“花都”。
法拉利派头太盛,为了避免惊扰城中百姓,他们选择降落在城门之外的花林中。行出车门的一刹,立马有轻盈花香扑面而来,微风掠过,拂下一片花瓣落在鼻尖。
极目远眺,林中皆是一簇簇的桃红浅白、鹅黄淡粉,桃树、杏花、樱枝与种种她叫不出名字的灵植蓬勃生长,群芳斗艳,好似自天边偷摘而来的团团落霞,置身于其间,颇有入梦之感。
再看城门附近的幽幽绿林,春日晴朗,正是新绿初上、飞花点翠的时节,碧影连天,随风泛起徐徐涟漪。
尤其疾风掠过,四面八方花落如雨,不摇香已乱,乘风花自飞。
谢星摇一个普普通通小姑娘,对这种景象毫无抵抗力,兴冲冲小跑向车外,仰头四下打量。温泊雪与月梵同样心生新奇,露出愉悦之色。
“不愧是花都。”
月梵抬手接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听说绣城百姓九成是由花草化作的精怪,今日我们见到的这些花花草草,或许有朝一日也能修成人形。”
修真界万物有灵,草木鸟兽若能汲取天地灵气、萌生慧根,便有机会修炼得道。
“在北州那种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待久了,乍一来这儿,居然有些不习惯。”
温泊雪笑笑,扭头看一眼晏寒来:“晏公子,你感觉如何?”
他与晏寒来同为男子,交谈起来会少许多隔阂,后者沉默寡言不开口,温泊雪刻意搭话,是想让他融入队伍的氛围之中。
青衣少年立在树下,闻声长睫倏动,唇角习惯性勾起:“春山如黛,万木吐翠,自是极好。”
温泊雪咧嘴笑笑,转头远眺一派好春光,薄唇微张,颇有将要吟诗一首的雅士风姿。
谢星摇:“哇塞。”
月梵:“好看。”
温泊雪:“真牛。”
晏寒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慢慢习惯这三人无比简单的语言逻辑。
花林之中春色正好,既有如此景致,自然少不了纷至沓来的闲人雅客。
四下随处可见人影纷纷,月梵无言张望,目光凝在东边一处角落:“你们看,那儿为何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她所指的角落位于一棵桃花树下,枝头上是团团簇簇的粉绿交缠如烟,枝头下,赫然围了整整三层人影。
谢星摇踮起脚尖,望见人群中心的景象。
没有想象中或神奇或灾难的种种画面,被人们团团围住的,是个瞧上去年纪不大的佛修。
年轻佛子相貌清隽,一双明亮星眸好似将春水揉碎,额上印有朱砂一点,鲜红如血。
在此之前,谢星摇与佛修并无太多接触,对他们唯一的印象,是一颗颗锃光瓦亮的灯泡头。
然而这位小和尚生得贵气、肤色玉白,加之身形挺拔消瘦,仅仅立于远处,便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周身散发出仙灵飘渺之意。
就连头顶那颗灯泡,都被衬托成了一颗俊秀无双的灯泡。
“这位是……”
月梵若有所思,摸摸下巴:“万佛寺的昙光小师傅?”
昙光,天生佛相,天赋卓绝,万佛寺里千年一遇的少年天才,虽年纪尚小,却已被广泛公认为佛门资质第一人。
同时也是绣城副本里,他们一行人的可靠同伴。
[震撼。]
因有晏寒来在身边,月梵竭力压下心中惊叹,对谢星摇与温泊雪传音入密:[虽然我曾经见过几个高质量光头,但这位,质量也太好了吧。]
谢星摇深有同感:[光头果然是检验颜值的最佳神器。]
她一面说,一面轻挪视线,瞥过温泊雪与晏寒来。
温泊雪性子温良、眉目精致,倘若剃去长发,倒也不输昙光几分;至于晏寒来——
觉察她的目光,青衣少年眉骨微动,蹙眉抬眸。
杀气太重,平日里漫不经心神态阴鸷,活脱脱一个入魔的妖僧。
谢星摇试着想了想那时的画面,没忍住唇边轻笑,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昙光小师傅身为万佛寺的新秀,之所以来绣城,应是为了宣讲佛法。”
温泊雪道:“不知道进入绣城,还有没有机会能同他见到。”
他说得认真,其实对后续剧情了熟于心。
今时今日的绣城并不太平,城中屡有怪事发生,恐是邪祟所为。主角团一行人持续调查此事,期间与昙光结识,成了关系不错的伙伴。
只不过,同这位小佛子相识相交的情节还在后头。
这会儿并非剧情的触发点,更何况昙光正在谈佛论道,他们不便打扰。
谢星摇很快接话:“仙骨就藏于绣城之中,事不宜迟,我们先进城吧。”
*
绣城不似北州那般严格,处处通行皆需城中居民的名牌。若想进城,只需出示凌霄山弟子牌,于城门登记下名姓,便可顺利入内。
“原来诸位是凌霄山的道长。”
看守城门的是个柳树精,许是觉得化形太麻烦,直接现了真身,用枝条卷起登记用的纸笔:“道长们可曾听说绣城近日来的那些怪事?”
谢星摇念及剧情,面上神色依旧,扬眉应声:“怪事?”
“就是很奇怪的事。”
柳树精智商不高,先是做了一遍词语解释:“绣城聚有万千精怪,常有异象丛生,比起寻常人族百姓,能让我们吃惊的事情不多。”
柳树枝条轻颤,懒洋洋靠在身后的木椅上,两根枝条盘出二郎腿的姿势:“但就在几天前,城郊突然发现了一个杏花妖的尸首——那小妖怪身上无甚致命伤,唯有神色惊惧万分,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震悚的恐怖画面,被活生生吓死了。”
谢星摇与月梵默默对视一眼。
“在那之后,城中各处相继出现了不同的尸体,死相死因完全一致——”
柳树发抖似的颤了颤:“还有不少精怪一睡不醒,如同做了什么噩梦,虽没睁眼,表情却是狰狞得很。”
温泊雪点头:“绣城没调查这件事吗?”
“当然有过。”
柳树叹一口气:“然而绣城偌大,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有来自仙门的道长调查一番,声称那些精怪个个中了毒咒,毒咒古怪、深入识海,据他推断,应是类似于魇术。”
魇术乃是邪法,能映出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之物,从而蛊惑人心,令人陷入混乱之中。
这起事件背后的咒术,显然比魇术更为阴邪歹毒。
“凌霄山声名远扬,各位道长定非等闲之辈。若有空闲,不知可否多多留意城中的古怪迹象。”
柳树道:“近来绣城妖心惶惶,叫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谢星摇凝神笑笑:“好。”
他们看过原著小说,知晓背后秘辛。
柳树精所说的推断大多准确,幕后之人的确用了蛊人心神的毒咒,能侵入识海、将受害者引进幻境之中。
幻境受到咒法影响,能呈现出受害者的一生恐惧之物,相当于一场不死不休的心魔——
直到受害者心力枯竭、被恐惧折磨至死,幻境才会停下。
此法阴毒诡谲,乃是失传多年的古时秘术,虽害人无数,却能让施咒之人修为大增。
倘若不及时阻止,待那人修为渐成,恐怕整个绣城都将沦为心魔炼狱。
[我讨厌这个副本。]
走入城门,月梵沉声传音:[我记得在原文剧情里,咱们都被卷入了心魔。]
谢星摇还在思考如何对付幕后真凶,听她这么一说,陡然停下脚步。
心魔幻境,仙侠小说里的必备剧情。
原因无它,心魔一出,男女主角必有一方深陷其中,而另一人则手握救赎剧本,予之温暖,送其呵护,最后搭配一个真情实感的拥抱,自此心魔破除,二人感情急剧升温。
不巧,在绣城副本里,是由月梵与温泊雪担此重任。
月梵身为女配之一,虽然如今地位尊贵,但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颠沛流离,直到天赋显露,被收入凌霄山神宫。
她心有自卑,被困于心魔之中,幸得温泊雪出面相救,终将毒咒解除。
也正因如此,月梵对温泊雪的爱意到达巅峰。
只可惜爱而不得,实在可怜。
[我们的确有个集体入心魔的剧情。]
温泊雪挠头:[不过……如今我们并非原主,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在心魔里能见到什么?哥斯拉大战贞子?]
月梵思忖半晌,掷地有声:[贫穷。连泡面都吃不起的贫穷。]
谢星摇想起不甚愉快的过往,皱皱鼻尖:[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
二十一世纪的心魔,好没有格调。
“大家都是头一回来绣城,不如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歇息用餐的间隙,也能打听点儿情报。”
月梵瞧向晏寒来:“晏公子意下如何?”
晏寒来自然应了声“好”。
无论城里城外,这座城池处处生有锦簇花团。
绣城房屋皆用木头制成,小巧别致、玲珑精妙,于檐角透出点点新绿;更有甚者别出心裁,直接建出一幢幢树屋,以树为房,住在被掏空的树心里头。
“城中精怪由花草树木所化,住的房子也是木头。”
谢星摇正色蹙眉:“岂不是有种同族相残的感觉?”
身侧的晏寒来冷声嗤笑:“谢姑娘平日里,也将猪肉牛肉作为吃食。”
谢星摇果然仰头瞪他一眼,少年对此置若罔闻,喉音轻慢懒散,继续出声:“妖魔原形多是飞禽走兽,然而亦会食肉。精怪与草木有本质上的不同,不会多加在意——顶多桃妖不碰桃树,牡丹花精不伤牡丹。”
谢星摇礼貌微笑:“以及晏公子不放狐狸花灯。”
晏寒来侧目没再说话。
绣城声名在外,客栈住所为数不少。他们挑了个颇为精致的住下,坐于大堂之中,等待今日午餐。
“绣城里的菜单……”
月梵欲言又止,拧眉半晌:“花茶,花汤,百花糯米饭,还有个花香火锅?”
谢星摇喝一口菊花茶:“月梵师姐,入乡随俗。”
他们这边犹在围观菜单,但听两道脚步声响,继而凉风倏过,有人坐在了旁侧的餐桌。
来人一男一女,女子容貌姣好、姿态亲昵,青年剑眉凤目、风度翩翩,美中不足的是不见头发,脑门发亮。
月梵啧啧摇头,悄然传音:[二十岁程序员现状。]
“不对啊。”
谢星摇抿下一口热茶,目光停在陌生男人面上:“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晏寒来轻轻一旋手中茶杯:“天生佛相。”
天生佛相,意味着识海清明、自出生起便蕴藏无边法光。这种气息浑然天成,可与灵力彼此感应。
亦即是说,无论他相貌如何、体态怎样变化,凡是有一定修为的修士,都能自行察觉佛相之气。
“所以,”温泊雪睁大双眼,“这是昙光小师傅,他易了容?”
——纵观原文所有段落,昙光有接近过任何女孩吗?
“不会吧。”
月梵压低声音,不让旁桌二人听见:“我听说昙光小师傅自幼生在万佛寺,极少同女子接触。万佛寺讲究清心寡欲,他又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来关系如此亲密的姑娘?”
原文里的昙光,同女子说话甚至会紧张结巴。
谢星摇坐在那两人正对面,视野最为开阔,匆匆抬眼一瞧:“静观其变。”
“这里便是绣城最好的客栈。”
女子面似芙蓉,行如弱柳扶风,应是城中土生土长的精怪,开口之际低声笑笑,尾音轻扬:“小师傅,你看看这些吃食,可有中意?”
男人颔首低笑,舌尖轻抵后槽牙:“我看看。”
[嘶,这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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