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大梦一场(28)悍妻(1 / 1)
睡到子时,顾北煦又一次被体内的经脉反噬折腾醒,正当他闭目调息,努力调动身上的真气相抗时,听见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极弱的开窗声响。
凌子岺如纸鸢般从客栈房间二楼外窗翻下,身形微闪,消失在苍凉夜色中。
顾北煦有心想追,可惜他此刻经脉运转滞涩,浑身一丝真气都提不了起来。等他努力压制住毒蝎蛊,追出客栈外早没了凌子岺的身影。
三更半夜,外面风沙肆虐,岺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风声呜咽着从破旧的城墙吹过,像某种蚀骨野兽的哭声。顾北煦裹着大氅站在城楼最高处,凝神眺望黑黢黢的远方。
熬了一时三刻,他终是撑不过毒蝎蛊的折腾,振振衣袖,捂着胸口,轻功几个起落回到客栈。
黎明时分,凌子岺悄没声儿地翻窗进屋,摘下斗笠扭头关好窗户,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解身上的披风。
“去哪儿了你?”屋里陡然响起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
凌子岺顿住,疑惑地望向床榻方向:“柳煦?你怎么在我房间?”
顾北煦裹着凌子岺的被褥,老神在在得端坐床榻,声音平淡无奇:“我问你呢,你上哪儿去了?说好的同舟共济呢,为什么又丢下我?”
提心吊胆了一夜,生怕凌子岺有失好歹,顾北煦根本静不下心来调息对抗毒蝎蛊,是以脸色苍白,看着虚弱的很。
凌子岺解下身上的披风抖了砂砾,顺手挂在屏风上,朝顾北煦说道:“这几日沙漠天气不太好,你在此歇着,我自己一个人去。等办完差事我自会来客栈接你。”
闻言,顾北煦蹭的从床榻上跳下来,连被褥掉地上也不管,瞪圆眼睛质问凌子岺:“你什么意思?你又想抛下我?告诉你,没门!不让我去,你也别想去!”
面对顾北煦的口头威胁,凌子岺无动于衷,只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被褥轻轻拍了拍,道:“往后几日要露宿荒野,沙漠,你的内伤经不起折腾,乖乖留在客栈才是不给我添麻烦。”
乖乖?
顾北煦不禁哑然失笑,前世他惯用此语言宠着,惯着,束着岺儿,并不觉得什么。如今同样的话语反过来,听在他的心里就为何如此刺耳难受?
说什么他的内伤经不起折腾,他现在走的路,不过是前世遇见凌子岺前三年来走过的路,那时岺儿身负毒蝎蛊又是怎么熬过三年期的任务,除了咬牙默默熬着,顾北煦想不出来,这个女人还有什么高超的本事。
想到这儿,顾北煦心疼了一疼,看着凌子岺回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跟定你了。是死是活都跟着,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魂灵日夜跟着,与你不灭不休……”
“干什么你!”凌子岺忽然皱眉:“想跟就跟,说什么鬼话吓唬我?”
顾北煦先是一愣,迅速抓住凌子岺话语中的重点,眉目噙笑,揶揄道:“原来,岺儿不止怕黑,还怕鬼啊?”
凌子岺状似淡然,懒懒瞪他。
吓得顾北煦连忙改口,凑近了凌子岺面前,嬉皮笑脸可怜说道:“我错了,我说错话了。岺儿这么厉害,天不怕地不怕,是我怕,你看我昨晚就不敢一个人睡,跑到你房间又没看见岺儿你人,担惊受怕的连经脉反噬都没心思调息,岺儿你可害苦我了,你看我丹田到现在还疼呢……”
凌子岺:我信了你的鬼话!
心里这么想,凌子岺手上还是摸上顾北煦的腕脉,顾北煦得寸进尺,反握住凌子岺的手往床榻上拉。
凌子岺由着他,却也凝神诊出他的真气确实溃散的厉害,便扶他坐好,运功于掌,渡些内力给他。
离得近了,凌子岺闻到了顾北煦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不由蹙眉。
“我记得,你曾说这毒蝎蛊半边月有解?”凌子岺在顾北煦身畔低声问。
顾北煦想了想,点点头。
前世巫医已经研制出解毒的方法,有几味珍稀的药材他倒也记得名字。如果这一世,再找到那名巫医,有他的记忆,想来解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解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得先拐了岺儿走,再寻一处安全幽静的地方,才能放下心来治疗。
“南疆有一个巫医,专研疑难杂症,他若是都没办法,那天下……”顾北煦原本想说,他要是没办法,天下就无人可医了。可他又猛地想起一人来。
坤森!
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南疆五毒教的老教主还在,一年以后坤森才会弑主夺权。前世的时候,他也拿出过解药,只不过他那药得化去人身上一半的内力,更快捷更猛烈而已。
凌子岺见他话说一半,心中没来由的微沉,许诺他道:“等这趟回去,我便放下手头一切,陪你寻访那巫医,先将你身上的毒解了。”
顾北煦心中欢喜,他坐直了扭头去瞧身后的岺儿,见她眉目恬静,不由笑道:“岺儿说的可是真的?”
凌子岺掀起眼皮,正与他对上,淡淡一笑:“这点小事,还犯不上诓你。”
顾北煦得了承诺,笑的一脸明媚,就跟凌子岺答应跟他私奔了似得。
凌子岺见他笑的这般如稚童开心,心中一暖:“阿煦,旁人若是中了这毒蝎蛊,只怕不是哭天呛地,也该是愁眉苦脸。怎么到了你身上,却一直都乐呵呵的,好似满足享受的很。你如此这般姿态轻漫,叫以此蛊毒成名的已故毒蝎在下面情何以堪?”
顾北煦不以为然:“只要能跟岺儿在一起,别说毒蝎蛊,就是天天三刀六洞,我都欢喜。”
“又胡说!”凌子岺板着脸,凶他:“你也是凡身肉体,命有几条啊,也敢说此大话!”
被训斥的顾北煦见凌子岺语气虽然凶,眼底的温柔却十分亲切柔和,便大着胆子回怼,道:“总之,只要能天天看见你,我怎么样都欢喜,特别特别欢喜!”
凌子岺哑然,这人太会撩了,不能再聊下来去了,否则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揍他。
顾北煦得了趣儿,便愈发脸皮厚起来,竟瞧着凌子岺,故意问道:“岺儿,你……脸怎么红了?”
凌子岺一怔,下意识地想抬手摸自己的脸,却瞥见顾北煦目光之中的戏谑之意,立时转变了掌风朝顾北煦招呼去。
这人,给个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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