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开海一念起,刹那天地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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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来宣为什么想要见陛下?因为他后悔了,哈喇子流到了嘴里知道甩了。

晚了。

哪怕今天早上,陛下的船还没有驶入九江港的时候,陆来宣能递给话,说愿意配合农庄法,他不仅可以继续做白鹿洞书院的山长,还可以每年获得船证,来获取海贸的红利。

一念之差,天差地别。

陛下到了,他就只有一个下场。

江西地面上的缙绅们,也只有一个下场。

杨翰还是更喜欢陆来宣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就这样梗着脖子,跟陛下的铡刀碰一碰,看看到底哪个更硬多好。

杨翰将陆来宣带回了九江府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子时。

杨翰本来打算次日复命,结果看到了小黄门等候,他就知道陛下还没休息,在等他复命。

他来到了甘棠别苑的时候,看到书房里亮如白昼,就知道陛下仍然在处理公文。

他看到的时候,就是一阵气急,为何这帮势要豪右,高赀著姓就不肯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陛下登基的时候,大明江山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二十四年的兴文匽武,导致大明武备不振,大明京营精锐一战皆倾覆,摇摇欲坠之时,陛下由不视事的郕王,临危受命,亲履兵锋,上阵夺旗,击退了瓦剌人。

陛下继承大统之后,力矫积弊,事必躬亲,励精图治,每日都要忙碌到这个时候,即便是舟车劳顿,陛下也没有一丝的懈怠!

陛下可是大明亿兆百姓的君父,陛下可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陛下即便不在京师,依旧是日理万机。

杨翰通禀后入门行礼。

朱祁钰示意其平身,继续处理这公文。

桌上的奏疏泾渭分明,一沓上贴着黄纸,一沓上没有。

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

这样,陛下可以把奏疏前后翻动,先看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比如一些个朝臣们通过官道驿路是送来问安的奏疏,

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是没有引黄和贴黄的。

朱祁钰处理了手中的奏疏,即便是有引黄、贴黄、票拟,他依旧要完整的看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杨翰看着,这还是在南巡,陛下手里的奏疏都是机要事,若是在京城,陛下要处理的公文更多。

朱祁钰终于批复完了奏疏,笑着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翰俯首说道:“人抓了,扔牢里了,缇骑看着,跑不了。人证、书证、物证,三证皆由缇骑看管。”

朱祁钰露出了笑意说道:“嗯,办得不错。”

杨翰将事情全须全尾的禀报了一遍,尤其是陆来宣请缇骑们喝茶的事儿,也是事无巨细的说明。

朱祁钰颇为肯定的说道:“不拿是对的,你要是拿了,就被他拉下水了。”

“审讯的事,暂时放放,交给卢忠来做。”

“明天陆来宣被抓的消息,就会散播开来,到时候必然是人心惶惶,京军会乘船至南昌府,江西总兵官会配合于少保戒严江西内外,各关设卡拿人。”

“杨指挥再辛苦辛苦,你去抄家抓人,十八宗族,要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少,清楚吗?”

杨翰猛地站直了身子,大声的说道:“一个都不能少!”

这一个月的时间杨翰也不是在吃干饭,他一直在走访调查,就等着京军到了和地方卫军配合戒严之后,开始拿人。

杨翰领命之后,通过鸽路将陛下的命令传递到了江西诸府,收网行动,正式开始。

朱祁钰则靠在软篾藤椅上,看着窗外的甘棠湖出神。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姚龙对着陆来宣说了句:百姓借米供养缙绅义门,却只能啜食秕糠以充饥!

按大道理来讲,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吃得饱了,才能思考礼节和道德问题,缙绅义门吃不饱吗?

他们已经满足了最基本的物质需求,就应该追求更高的精神需求,他们读书识字,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坐在干净的大学堂里,甚至还有书童陪伴左右侍读。

于谦是仕宦子孙,王复、王越是富贵子弟,姚龙是缙绅义门,可是这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就一个于谦、一个王复、一个王越、一个姚龙。

问题出在了哪里?归根到底,应当是教育出了问题。

襄王论公德议权利与义务,说大明只有私德,没有公德,说享受了权利,就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否则天下失序。

理当如此。

朱祁钰思虑再三才开口说道:“从书院开始,再到缙绅,这次抓了这么多人,把人都送去鸡笼岛吧。”

朱祁钰原来打算把这些个先生,送到农庄去教百姓读书识字,但是思前想后,这帮人对朝廷怀恨在心,到了农庄,反而坏了大明的根基,索性把他们扔到鸡笼岛去。

“臣领旨。”兴安领命,将石灰喷灯打的暗了一些说道:“陛下,该歇息了,高婕妤递了个条子说新谱了曲。”

朱祁钰笑了笑摇头说道:“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明日吧。”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杨翰便出发了,向着另外一处书院而去。

而整个江西地面,马蹄声阵阵,缇骑们如同出笼的猛兽,奔向各大书院而去的同时,也开始查抄宗族。

一时间哀嚎遍野。

大明皇帝驻跸江西,关停了大批的书院,抓捕了大量缙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湖广、凤阳、江苏、浙江等地,一时间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陛下还是下手了,而且动作这么快。

一些本来打算试探下皇帝底线的缙绅立刻绝了心思,开始配合大明农庄法的推进,试试真的会逝世。

想来也是,连宗室子弟都在降袭,凭什么这些个宗族们,在地方仍然能够大摇大摆的世袭罔替?

朱祁钰就在甘棠别苑驻跸了近月余,于谦一直在主持着大明农庄法的推进。

大明皇帝在南巡一以贯之的推行着种种新政,这可苦了在京师的大明监国,襄王朱瞻墡。

朱瞻墡十分忙碌,陛下在京师有多忙碌,他在监国位上,就有多忙碌。

他以为陛下忙完了,就会从松江府返回京师,而他推行降袭制,被人人喊打喊骂,陛下回京做个老好人,然后再训斥一番他这个皇叔太过苛责,将他贬出京师,他也好去大宁卫继续王化鞑靼。

这剧情他早就想好了,可是陛下从松江府去了九江府推动农庄法,根本没有回京。

所以此时的朱瞻墡压力极大。

朱瞻墡颇为恼火的说道:“唉,太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监国的事儿他来做啊!让孤这个皇叔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罗炳忠看着满脑门官司的朱瞻墡笑着说道:“太子还小,难堪大任,否则陛下也不会把殿下从大宁卫叫回来了。”

“殿下,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为何将崇王和稽王带在身边,耳提面命,却把太子留在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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