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座中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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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乍见夏以真,不由又惊又喜,刚想探头细看,又恐被她瞧见,便缩回身子,避在窗栏边,瞄见她脚下如飞,迅捷无伦地划过巷子,虽是男装干练,却丝毫不掩其美,让人一望便怦然心动。

眨眼之间那灵猫般的身形已到了远处,在一排院墙下停住了步子,碍着树木和临近屋檐遮挡,看不清全貌,只勉强瞧见半边挺拔娇细的背影,螓首左右摆着,似在张望。

她怎的会到这里来?

莫非那要找的人一直未追上,便这么循着踪迹来的?

秦霄心中疑惑,也顾不得那许多,向前挪了半步,探着身子朝那边望,可惜仍瞧不出个全像,就看她在原地转着,似是已跟丢了,却又不甘就此离去,样子甚是焦急。

就这般看了几眼,他也有些替她急了,思虑着干脆下去找她。

正要移步,忽见那院墙高出猛地跃出一个人来,白袍宽大,如巨鸟般扑落而下。

秦霄心头登时一紧,只觉那人身形颀长,体貌动静也极是熟悉,再细看时,当即便想起他就是当日跟在夏以真身旁的那个大师哥。

果然,她一见那人,也立刻迎了上去。

秦霄看他们虽然还隔着些许之地,但神情言谈间却颇有几分亲近之态,暗想人家师兄妹同门十几年,日日相见,那般的情谊自非别人可比,可越是这般想,就越是心绪难平。

尤其前些日子还听说他曾带夏以真去看过两次花灯夜市,那胸中登时又是一番酸意。

“慕云兄,慕云兄?”

秦霄忽听叫唤,这才回过神,转头见周邦烨站在近处,望他疑惑道:“慕云兄,说好了饮茶,却不落座,只顾在这窗口瞧什么?”

顿一顿,忽又挑唇笑道:“莫非这外面有哪位天仙般的二八娇娘,让慕云兄看得入眼了?”

这话像是引起了兴头,吴鸿祯也扭过身来,微作惊讶状:“哦?原来慕云兄平日里也爱这风月之事么?”

“可不是。”

周邦烨接口笑道:“文宇兄有所不知,咱们秦解元此次上京还是携美同行呢。”说着又朝秦霄挤了挤眼。

吴鸿祯起身呵呵大笑:“都说江南自古文士风流,美人亦是多情,慕云兄既有此好,不若改日仍由兄弟做东,酒宴便设在园子里,届时正好请慕云兄品评,且看京城女子风韵比江南如何?”

秦霄暗自收拾心情,面上不露破绽,也是慨然一笑:“呵呵,两位仁兄说笑了,这后院哪里有什么姑娘。不过么,小弟方才确是瞧到了一件趣事。”

“哦,是什么事?”对面那两人都觉诧异,同声问道。

只听秦霄不紧不慢道:“这事说来蹊跷,方才小弟无意间瞧见有只猫从巷间溜过,在对面墙下停了,忽又来回踱步,我只道它是要捉鼠,不想半天没见鼠出,反倒从墙上扑下一只大白鹅来。”

周邦烨和吴鸿祯听得面面相觑,都眨了眨眼,又问:“后来如何?”

“哎,这便说到要紧处了。照理说,那白鹅从天而降,若是凶的,便该张口去啄,而那猫受了惊,若是不跑,也该反过头来上去撕咬。谁曾想,那呆鹅既不去啄猫,猫儿也不去扑鹅,两下里反而凑在一处,这边咯咯乱鸣,那边喵喵做声,像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周邦烨和吴鸿祯此时已知他是在故意说笑,两人都是忍俊不禁,却也不说破,仍作关切状问:“再后来呢?”

“再后来?”秦霄不耐烦地袍袖一挥,“再后来便被龙川兄叫住了,哪里还看得到?现下怕是早都跑了。”

“哈哈哈……”

话音刚落,周、吴二人已是笑得打跌。

秦霄本来借物比人,调侃一番,多少吐了些心中闷气,这时余光瞄向窗外,却见那墙下已然空空,夏以真和那大师哥都已不见了踪影,心头忽然酸涩更甚,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极不舒服,先前那点快意也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边周、吴两个好半天才止住笑,拉着他一同重又落座。

秦霄抬眼见陆从哲半晌没说话,此时又脸蕴不悦,像随时要拂袖而去似的,于是便微笑道:“小弟方才不过一时兴起说个笑话,只为博文宇兄和龙川兄一乐,仲涵兄更请不要在意,咱们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顿一顿,便当真转了话题道:“小弟浅见,以为这魏碑一体上承古韵,下开新风,其形拙朴险峻,又不失流畅端丽,实乃书道之根本。遥想六朝魏晋风骨,索幼安习章草,人皆赞其银勾虿尾,其后山河破碎,碑书凋零,直至盛唐欧阳询,褚河南,方又见魏碑之风,而前朝佼佼者中,自然当推河间陆阳冰陆老夫子,我大夏立国二百年,也尊碑学,但不知又以哪家造诣为最高?”

吴鸿祯似是没什么兴致,只顾端着茶盏品茗,并不言语。

周邦烨看了他一眼,笑道:“魏碑之风雄劲,颇合古意,世人皆知,慕云兄爱之无可厚非,但小弟以为各家书体均有其精妙之处,无分高下。比如当今圣上精善飞白体,亦是苍劲浑朴,势若飞虹,文宇兄家尊吴阁老也是其中大家,不知慕云兄可有耳闻?”

他嘴上这么问,目光却望向左手旁。

那边吴鸿祯眉梢一扬,搁下茶盏,抱拳拱了拱:“龙川兄过誉了,家父书法虽精,可又怎敢与圣上相提并论?”

秦霄也点头道:“吴阁老书法之妙,小弟自是如雷贯耳,但我闻当今圣上除飞白体之外,亦工于魏碑,咱们今日共聚也是由此而起,自当先以此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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