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后一面（2 / 2）

奶奶继续说：“不过就算是看不到，也没关系了，只要我知道有小孙子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去找我的老头子了。你们也不要为我伤心，我也一把年纪了，就算不得这场病，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这是迟早的事。

“玥玥呀。”

沈玥往前挪了挪，也握住奶奶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奶奶：“你以后一定要对彤彤好，彤彤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误会她，也不要跟她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沈玥强忍住泪水，重重点了个头：“嗯嗯。”

奶奶：“彤彤呀，我生病的这段时间，有时候总是忍不住对你发脾气，不待见你什么的，真是对不住你呀。

“奶奶跟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呀。要是记恨就记恨我这个老婆子，不要记恨玥玥。”

沐彤彤摇了摇头，吸了两下鼻子：“我不会记恨你的，奶奶，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记恨你的。”

奶奶的嘴角非常缓慢地往两边伸展，最后微微上扬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角度：“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嗯嗯，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奶奶。”

说完这句话沐彤彤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沉入了悲伤的深海里，无法呼吸，也无力挣扎。

身边的沈玥没有哭，显然是在强撑。

奶奶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哭。”

沈玥非常快速地从旁边桌子上拿了几张纸，然后在沐彤彤的脸上游走着，沐彤彤的眼泪和鼻涕都被纸巾带走了。

为了让奶奶放心，沐彤彤只得把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生生吸了回去，然后露出笑容：“我们没哭，奶奶。”

奶奶艰难地把头扭了过来，看了沐彤彤一眼，眼球缓慢转动，视线移动到沈玥的身上，然后笑了，最后闭上了眼睛。

原来一个人的离去是那么的平静，沐彤彤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从活着到死去，无法接受刚才还活生生会动会说话的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生命。

沐彤彤试着摇晃了一下奶奶，奶奶只是受力往旁边移了一点。

沐彤彤又摇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不管怎么摇，奶奶都不会再醒来了，沐彤彤明知道这个事实，但就是不想承认。

心中想着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说不定奶奶只是在开玩笑呢？

亦或者是，像是小说里面一样，奶奶重生了呢？

“好了，不要再摇了，彤彤。”沈玥更咽着制止沐彤彤，在沈玥眼里，沐彤彤就像是疯了一样。

可是沐彤彤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一直不停地摇。

沈玥已经卸下了伪装，眼泪如同瀑布一样咆哮着铺满整个脸颊。

自从跟沈君泽聊过之后，沈玥也开始说服自己接受奶奶的病情，如果奶奶走了，就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就可以解脱了。

沈玥以为自己做好了这几天的铺垫，到时候就可以平静地面对奶奶的离去。

可是当这一刻真正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沈玥觉得前几天的自己真是蠢。

猛地把沐彤彤抱进自己怀中，此时的沐彤彤没有一滴眼泪，两眼无神，还沉浸在‘奶奶应该还没走吧’这样的错觉之中。

沈玥的眼泪流到了沐彤彤的头发上，同时也点醒了沐彤彤，让沐彤彤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沐彤彤睁着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回想起刚才奶奶还在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悲伤，觉得前几分钟的自己真是蠢，奶奶还没走，悲伤什么，应该开心才对。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真希望能够回到前几分钟，好好的笑着跟奶奶说说话。

沈玥拉着沐彤彤走了出去，不能在奶奶的房间里哭，要给奶奶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且也不能让沐彤彤继续停留在这里。

沐彤彤机械性地走进自己的卧室里，种种过去和奶奶一起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有奶奶帮自己一起怼沈玥的，还有奶奶和自己讨论书的时候，还有和奶奶一起走在沈家村的小道上，欣赏美景的时候......

“沈玥。”以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这句话沐彤彤没能说出就被眼泪所吞没，一头扎进沈玥的怀里。

此时的沈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听到了楼下有敲门声也不再理会了，管它什么病人不病人的，现在的沈玥多么羡慕那么病人的家属。

毕竟只是病了，生命还在。而现在自己的奶奶已经没有了生命，无论是谁都救不了奶奶了。

而且奶奶可是陪伴了自己28年的人，以前小时候做错事被奶奶打，调皮的时候被奶奶骂，还有奶奶省吃俭用只为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等等多到数不清的场景，像是电影一样在沈玥的大脑里回放。

沈玥恨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好奶奶，让奶奶喝了不干净的水。也恨自己为什么医术不能再高超一点，那样就算是奶奶偷喝仙河水也应该能救回来吧。

沈天曼蹑手蹑脚地上来了，跟做贼般小声喊了一句：“沈玥～”

沈玥已经屏蔽了外界，沉浸在后悔自责悲伤中无法自拔。

沐彤彤听到就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喊了一声：“天曼姐。”

小腹部突然感觉像是被锤敲击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沐彤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天曼顿时吃了一惊：“彤彤，你没事吧。”

沐彤彤喘着粗气，疼痛感渐渐消失，勉强说了一句：“没事。”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沈玥呢？”

沈天曼着急地问了一大堆，本来只是过来给自己的婆婆拿药，婆婆也是跟沈玥奶奶一样的症状，吃了药，感觉有所好转，所以继续拿几剂。

现在地下水井也有了，喝着干净的水，自然也是对治疗疾病有不小的帮助。

之前沈玥家打地下水井的时候，还总是遭受流言蜚语。经过村长的劝说之后，加上对疾病的恐惧，村民大多折服了。

而且现在每家每户都喝地下水，就谈不上什么破坏下界习俗了。

沈天曼也知道沈玥奶奶的病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沐彤彤拉着沈天曼走了下去，坐在沙发上，又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因为以前总是和奶奶一起坐在这里。

沈天曼边帮沐彤彤擦眼泪边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你看你刚才那样可能就是动到了胎气，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另外让沈玥给你熬点安胎药什么的吃一下。”

沈天曼说着说着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