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首处山秀芙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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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过了里许,但见一池寒碧,半池花雾半池风,半池流水半池云,风不动,云不动,花雾生香萦风袂,流水无心裁云衣。水面似璧,澄澈如镜,水滨有一飞檐翘角水榭,上题“芙蓉榭”,榭两边各有短廊相接引。

看着眼前这座古朴的水榭,杏娘三人的心里才暗暗舒了口气。

芙蓉榭中早已为三人准备好茶点,因在居丧期,按着“有丧不举茶托”的陈规,茶盏俱未备置茶托,这也印证了杏娘初见墨尘时的猜想。

到得榭下,三人分宾主次第落座。三人正襟危坐,小缃侍立于后,不时用眼角余光瞟一眼这位“闭门造孽”的墨五爷,每偷瞟一次,她的心都会不自觉地一通怦怦乱跳。

明明墨尘的眼睛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可她的那颗心就是抑制不住她那一刻的躁动,好似她的那颗心已经不由自主了,连那双眼睛也已不由她控制。

方才,墨尘飞身过来时,双足落地未稳,身子一歪斜,右手无意之中轻轻地扶了一下小缃的手腕,为此,他向小缃表示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也许就是这个不经意的眼神,在小缃的眼睛里安下了某个机关,让她的注意力不再受自己节制。

芙蓉浦上,有两片半卷半舒的荷叶安闲地浮在水面上,一阵柔风吹过,挼皱了一池镜水,鳞纹鱼浪瞬时像某种蔓生植物一般向四周蔓延出了无数道褶裥,褶纹向外扩散时,不意波及到了那两片荷叶。

两片荷叶随波逐浪,竟意外地打了个照面,然后就匆匆散开了,这是它们平生唯一一次邂逅相遇,擦肩而过之后,便再无然后。

“邓公子、杏娘,二位远道而来,在下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失敬。”墨尘抱拳拱手,再次表示歉意。

“墨五爷客气了。是我等有事相求,冒昧造访,打搅了。”杏娘裣衽还礼,亦陈歉意。

“娘子千万别这么说,娘子和公子在我家门口吃了好几回闭门羹,这诚然是在下的不是。只是家父两年前仙游而去,撇下我一人独守这份家业,吾虽不肖,却也不敢对他老人家不敬。是而,就定下了个规矩,三年守孝,概不见客。不想,倒累得二位来回奔波,真是辛苦了。”墨尘三言两语解释了前番避而不见的因由。

“原是如此。丧期登门,是我等叨扰了。”墨尘的开诚布公,倒让杏娘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邓林放声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月魄和日魂随口搪塞我们的呢。”

一旁的邓林见墨尘言语坦率胸怀坦白,不觉喜出望外,那原本飞霜凝雪的脸上也瞬时烟消云散,更有一番雪霁初晴的疎旷之感,紧接着,他那被紧张与戒惧支配着的身体也随之松泛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这一笑,打破了此间略显僵冷的气氛,缓解了彼此之间的局促感,也直接推动着二人的话题不再局限于这种矜持的客套之中。

“那两个浑球,都怪我素日对他俩太过纵容了,总想着他们这样的年纪应该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就没管他们,没想到竟惯得他们对着客人也没大没小的了。真是失礼!回头我一定好好训诫他们!”墨尘略带自责地说道。

小缃闻言,哑然一笑,然后竟出人意料地为那两人“说情”道:“五爷这可就错怪他俩了!贵府的月魄与日魂孝悌忠信礼义廉,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这样的门童就该好好奖赏才是。”

“哦?!”墨尘摸着嘴唇,双眉一挑,于两指之间发出了一个疑惑而惊讶的声音。俄而,他会意一笑,顿时明白了过来——孝悌忠信礼义廉,无耻啊!

他笑的时候,嘴角在动,眼角在动,连鬓角都在动。小缃细细地留意着墨尘笑起来的模样,不觉有些痴迷。

同样是笑,在不同的脸上,竟有如此大的差别,邓林的笑,更为坦率,更为豪放,而他的笑则更为含蓄,也更为高雅。小缃无意将二人作比较,可她眼睛里的某个机关却自动地将二人作了一番比较。至于比较的结果,则已全然写在她的目光里。

“我这丫头,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也是被我骄纵惯了,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墨五爷多多包涵。”杏娘忙着为小缃赔礼道。小缃突然话中带刺的一顿抢白,害得杏娘着实心惊肉跳了一番。

打狗看主人,你当主人的面说人家门童无耻,这不是打人家主人的脸么?好在墨尘不以为忤,还开怀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就喜欢小缃娘子这样的直肠子。”墨尘毫不讳言地表示着他对小缃的欣赏之情,小缃抿着小嘴,罕见地难为情了起来。

“多谢五爷海涵。五爷,今日劳您破例接见我们,着实抱歉。”杏娘依旧谨慎地说着客套话。

“杏娘不必如此客气。”墨尘微笑着说道:“祁门二夫人的面子,我墨尘说什么都要给的。”

“哦,对了,你带来的那个东西呢?”墨尘忽然收敛起笑容,严肃地问道,“是一支银钗,对吗?拿来给我瞧瞧。”

墨尘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实在出乎杏娘和邓林的意外。

“五爷,请看!”小缃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锦匣呈递给了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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