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刀俎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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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下,她也不急着反驳他,脚尖一转转向了邓林一边。

“邓公子,你啊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千万别跟他三爷客气。我这个安排也是为他好。他柳三爷自负一身好武功,怎奈这平江府地儿啊池水太浅了,实在没他一展身手的地方。他自己也正苦恨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正好你身边缺一个护卫,不若就由他权且充当了。您不必觉得这就屈了他三爷的才。想你们这趟去乌程找‘昆仑觞’,这可是事关重大的大事啊。他三爷本事大能耐大,自然要干这般能人所不能的大事的。”

“只是咱们这位三爷没怎么见过世面,虽然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学贯天人,但终究只是会纸上谈兵而已。要说江湖经验,还不如你呢。所以啊,您就当是您带着他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也好叫他学以致用,不白读了那么多年书。”

“还望邓郎中莫要嫌弃他,牛溲马勃,败鼓之皮,运用得宜还是有用的嘛。况且他今天已经答应了我做你的护从,那也就是说,他以后若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你尽可打他骂他,不用手下留情的。您有什么事儿,也大可差遣他去做,这一路上他都得听你的!唯你的号令是尊,唯你的指令是从,任你驱使,为你效劳。”

柳云辞一早就料到师潇羽居心不良,可没想到居然如此“恶毒”,让自己去做邓林身边的一条黄犬,还要对他邓林言听计从。这实在有违其本意,也有违其本性。故而,听到最后,他的脸色也不禁变得铁青铁青的难看。

不过一旁的邓林则截然相反,师潇羽这番解释,让他豁然开朗,大喜过望,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大遂其意、大快其心。听到最后,他的脸上还浮出了一丝猎人般狡狯而得意的笑容。

二人大相径庭的反应正中师潇羽的下怀。

一旁的吴希夷看着两人不同的反应,则有些哭笑不得。当柳云辞带着不满的眼神瞥向他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容。

趁着柳云辞懊恼之时,邓林和师潇羽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邓林面露难色,煞是犹豫地问道:“这——他柳三爷,会听我的吗?”

“如果他不听你的,你回来就告诉我,我自有办法惩治他!”师潇羽信誓旦旦道。

一旁的柳云辞一听,脸色大变,连气都吐不顺畅了。

眼前的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混把自己当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他不仅忍受买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挑剔目光,还要被自己的“主人”折价出售,不,是贱价出卖!

尽管如此,那个买主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好似在他嘴里塞了一块难以下咽的硬骨头!

这如何让他柳三爷咽得下这口气!

是,忍气吞声非好汉,卑躬屈膝非君子。可就算我柳云辞在你俩眼中算不得英雄,也算不得君子,怎么说我还是个有脸有皮的大男人,虽说脸皮有点厚,但可也不至于被你俩——一女子一小人这般指指点点吧?

这般任人挑剔、任人宰割、任人嫌弃的窝囊气儿,让柳云辞陡然生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一腔愤慨!

是而,他一把搡开邓林,冲到师潇羽面前嚷道:“唉,师潇羽,我怎么说也是姑苏五友之一,这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让我去做他的护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传出去,我柳云辞,颜面何存!?”

“你柳云辞又打算说话不算数了,是不是?”柳云辞嗓门大,师潇羽嗓门更大,瘦弱的身躯内竟能喷发出这般响亮的质问声,让柳云辞不得不侧目而视,连脖子都由不得向下缩了一截。

不过嗓门大可不是她师潇羽的绝杀技。

只见她黯然低眉,不无怅惘地低语道:“我知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妾,你堂堂柳门三爷失信于我,自然算不得什么有失颜面的事儿。”

“师潇羽……我……我不是……”柳云辞急于为自己辩解,却不想一张口就结巴了起来,这一结巴竟连自己刚才受的“屈辱”也顷刻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吧,谁让你是师潇羽呢!柳云辞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仰头应承道:“好好好,答应你便是!反正,我肯定会赢的。我才不要和这棵臭草一起去找什么烂酒呢。”

“唉,你要是输了,可不要反悔啊!一路上要对人家邓郎中毕恭毕敬的,人家要你往东,你断不能往西。人家要你往西,你决不能往东。你听明白了没?”

师潇羽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咛道,柳云辞则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拖着慵懒的腔调应道:“好——!仆定效犬马之力,为邓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行了吗?”

看着师潇羽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这个赌约算是最终定了下来。

其实,柳云辞心里很明白:无论这次酒酬比赛的结果如何,她师潇羽提的这个条件,他都会履行,而她师潇羽也一定会去九嶷。

从他柳云辞答应增加这个赌注开始,他已经注定了失败。可是那又如何呢,惜败甚至惨败都并不可怕,怕的是以后再无对手,怕的是今日“再见”之后,再也不见!

人生惟有别离苦,别时容易见时难。更何况这一次或许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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