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与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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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一样粗暴而精准地戳进了这黑夜的胸膛里,迸裂的血浆就像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一样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吞噬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它,野蛮而跋扈,却又天真而正直。在它主宰的世界里,容不下一切顽固不化的黑暗势力,也容不下一切苟且偷生的灰色杂质。

所有人,都必须屈从于它清一色的专制统治之下,包括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嘴唇都必须是洁净无瑕的白色。

孔笑苍很识时务,没有与之抗争,立即闭紧了双眼,他无暇再去顾及自己的战友,也无暇再去后悔懊恼。

相比之下,吴希夷显得有些迂阔,强光刺目之下,他还与一百八十只白燕周旋了数个回合,在久攻无果的情况下,他不得已退败了下来。

所幸,那一百多只白燕并未跟随自己俯冲下来,在一楼与二楼的交界地带,轻轻一摆尾便回巢去了,就好像防止生人登楼才是它们的职守,追击入侵者并不在它们的职守范围内。

就因为这样,吴希夷侥幸脱身,不致落得被百喙啄死的下场。

吴希夷的探楼行动在一道逼人的白光之中宣告失败了。

两个老男人为这一次合作的失败而感到沮丧。

两个人窝在舞台东南角的一处墙角边,抵头相倚,喘息未定。

时二人正想密语交流,忽然,一道迅猛的剑风扫过两人的面颊,令二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天地寂默,夜幕四合,整个燕子楼在一种强烈的不安之中没有任何预兆地安静了下来。不用睁开眼来,吴希夷就已感知到那一道灼人的白光已经结束了“统治”。

但恐慌并未就此结束。

相反,一种更为强烈的不安接踵而至,并以一种更为野蛮的力量蒙住了他二人的双眼。

舞台正上方那只散射光芒的白燕已振羽归巢,舞台四周的烛火也皆已熄灭,所有的一切在短暂的喘息之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而纯粹的黑暗,又将这种寂静变得幽深而诡异,就像深藏在某些人心中的阴谋诡计一样,深不可测。

从纯粹的白到纯粹的黑,犹如白昼到黑夜,只不过掌控时间的人不小心开了个小差,把这一昼夜的变化压缩成了匆匆一瞬,犹如昙花一现那般仓促,却又是那么璀璨。

这对孔笑苍来说,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对吴希夷来说并不算太稀奇,只是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还没来得及辨识白燕轮环阵的方位,便已失去了光明。

黑暗之中,他们只能以耳朵代替眼睛,凝神听——

雪面上有人微步履雪的声音,舞台之侧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廊檐下有水滴石砌的声音,而在二人的不远处则有利刃破风断雪的声音……

这些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似有若无,似无若有,时断时歇,时骤时缓,听来并不是很真切,却总能在不经意的地方撩拨起二人绷紧的心弦。

孔笑苍有些忍耐不住了,破口大骂了几句,想排解一下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但结果适得其反,黑夜狡猾而暗藏心机的沉默又加重了他内心的烦闷。

好在,短暂的视觉昏盲逐渐褪去,二人的眼睛开始适应了这片黑暗,彼此身上相同的酒气也让二人内心的恐慌稍得慰藉。

吴希夷不知何时怀里藏了一把枣子,这会子在手心一捏,塞进了耳朵里。闻觉孔笑苍凑近,他又塞了两个给对方。

孔笑苍初时一怔,随即会心一笑,将两颗枣子塞进了嘴巴里,一口一个。吃完,他拉了拉吴希夷的衣袖又索要了两颗。吴希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本想跟他解释这枣子充耳的用处,可听着他囫囵吞枣的声音,想想他被困到现在也是饿极了,所以就把手里剩余的枣子都给了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吃你几颗枣子而已,你看你小气的样子!”

“得得得,我是小气鬼,早知道啊就让你做个饿死鬼。”

“反正有你作伴,我做什么鬼都不要紧。”

忽然,孔笑苍一声惊噫,“老九,那上面的是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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