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抓捕(1 / 1)
她原本是很不喜欢宋恒的,这个外室所出的孩子,一来就理直气壮的抢占了属于她们的父亲的宠爱和关注,以一种强悍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世界,凌驾于他们之上。
她折辱他,欺负他,憎恨他,时不时的闹事恶心他,还在他三岁的时候偷偷把他从奶娘那里哄骗出来,偷偷把他一个人放进花园里。
花园里有假山有池塘,爬高容易摔,下水容易淹,她怀着隐秘的心思,想要替母亲解决这个坏人。
小小的宋恒被找到的时候浑身湿透,靠在一棵榕树睡着了,闭着眼睛发着高热还在喊着母亲。
她那时候心里有愧疚吗?
大约是有的,可她又被仇恨和嫉妒拉扯,见宋恒苏醒了也并未指证他,胆子就一天一天的大起来。
现在想来,若不是父亲坚持把宋恒带去了军营,宋恒如今会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
往事一幕幕的展现在眼前,汪五太太难受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这么坏,母亲和哥哥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宋恒的事,但是宋恒面上凶悍,却从来没有真正跟他们计较。
甚至于连哥哥的性命最后还是宋恒救的。
母亲被罚回老家,临走担心她被欺负,可事实上,宋家并未因为母亲不当权了就有半分薄待她。
马车越走越远,她忽然克制不住的掩住脸嚎啕大哭。
汪悦榕无声的往她身边靠了靠,伸手递给她一张帕子:“五婶安心吧,宋佥事是个心中有城府的人,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汪五太太的情绪来的快又激烈,她心脏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摇摇头,又摇摇头,怔怔的靠在车壁上,许久没有出声。
汪悦榕想要安慰她,但是看她情绪激动不同往常,想了想又忍住,只是轻轻握住了汪五太太的手。
汪五太太面色苍白的朝着她看去,心中的担忧一直在往上冒她跟宋恒斗了这么多年,最清楚宋恒的性子,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要发生,宋恒是绝不会跟她说什么不要回家,宫中有诏之类的话的。
可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马车发出轻微的颠簸,外头有人飞快的喊了一声五太太,她才回过神来,跟汪悦榕对视了一眼。
再怎么担心,日子也还是要过,她勉强安心,才伸出手去,不及下马车,先听见了外头一阵喧哗声。
她们的马车是直入二门的,在府中二门竟然还能听见外头的声响,她忍不住有些错愕。
汪悦榕也立即皱起眉头。
过不多久,她们的帘子被掀开,汪五老爷惨白的一张脸出现在了她们眼前,惊惧的道:“出事了,晴娘,广平侯府被围住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汪五太太顿时腿一软,一下子惊得面色惨白:“怎么会?!”
她的祖父是皇帝舅舅,自来跟皇帝关系极好,广平侯府向来是跟其他勋贵不同的,好端端的,为什么侯府会被围?
被围意味着什么?
最近这两年,上京城但凡是是围住了的人家,就没几个能逃脱抄家之祸的。
想到宋恒交代的那些话,汪五太太的右眼皮死命的跳起来,连带着她连眼眶都酸涩得牵扯起了头皮一跳一跳的。
汪五老爷伸手搀扶住她,把她给搀扶下了马车,脸上的表情也跟见了鬼一样:“现在还不知道,只知道大清早,刑部就围住了宋家,抓了不少人走,还有.....还有,侯爷,侯爷也被急召进宫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如何。”
周边一片吵闹,但是汪五太太的心中却死寂一片,她僵硬的转过脑袋看了丈夫一眼,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
汪五老爷紧紧攥着她的手,抖了抖身子汗流浃背的低声安慰她:“你别太担心,未必就有那么糟......”
汪悦榕沉默的跟在她们身后,眉头紧皱有些担忧,她总觉得事情不对,好似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也仿佛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汪五老爷才陪着汪五太太穿过了月洞门,都还来不及上夹道,府里的大管事汪成就一路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朝她们行了个礼道:“五老爷,五太太,宫中来人了,请五太太去见!”
汪家一片愁云惨淡。
相较而言,之前才闹的人仰马翻的陈家却奇迹般的沉寂了下来,陈浩辉进了陈夫人的门,略微一挑眉便问:“怎么样?”
陈夫人正在喝药,闻言就嗔怪的朝他看过去,十分不赞同的摇头:“你说怎么样?真是,活生生的把老大跟老大媳妇儿吓得半死,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初为人父母,哪儿有不着紧孩子的?陈浩辉挑着洗三的这天闹的这一出,真是把陈大奶奶吓惨了,现在陈大奶奶还起不来床呢。
陈浩辉颇有些不以为然:“都说人要狠才站得稳,若是连这点子果断都没有,以后怎么能享福?你也太妇人之仁了,再说她是怎么当的这个宗妇?这都成婚多久了?半点沉稳都不见,哪儿有当宗妇的气度?”
这话说得越说越没边了,陈夫人看了他一眼,按捺住眼里的厌烦,陈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里过不下去了,才把儿子卖了,辗转才投军去的,若不是遇见了宋澈,进了宋澈的眼,陈浩辉一辈子也就是个兵油子,还说什么宗妇不宗妇的话,简直惹人嗤笑。
陈家有什么族什么宗?
那些人当初都能狠心把孩子卖了的,现在为了富贵再聚过来,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就几户人家,一族人加起来还不如人家一个房头的多,倒是摆弄起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来了。
可陈夫人这抱怨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带着十足的耐心:“孩子还年轻呢,得多历练,再说,谁遇上这种事不得吓得个魂飞魄散的,不要说孩子,连我也吓得半死,亏你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借着自己的孙子做筏子,只是你可想好了没有?”
陈夫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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