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故伎(1 / 2)
密道之外韵水皇宫,尸横遍野,血气悬浮在空中凝散出并不真实的腥。
战场上血腥与宫室内这些毕竟不同。肖贲默默想。他蹒跚走回坤泰殿中方才一直站的位置。
平度侯歪在对面长案边,还睁着眼。
庄王人在殿外门阶下,方才他确认过,已经断了生息。
更远处有兵马声轰隆,破寒冬夜色席卷而来,他知是联军,看了一眼平度侯不瞑目的脸。
自己周身伤势足见尽力。
合宫死伤所剩无几的银甲祁兵昭示大祁为助白国损失之重。
他再次蹒跚着往外走时段惜润刚穿过寝殿前中庭。
过子夜了。
重回正殿非常冒险,但兵戈声止,她不能放过这可能的“最后一刻”。
她看见的是肖贲的背影。
和被搬上担架往外运送的平度侯的发髻——已经乱了,许多碎发垂落随担架起伏招展。她忽有些忘了大姐姐的脸。
真图君位还是为等她回来故意撒密诏的谎,她永远没法问她了。
更远处是更多血泊,不认识的脸与或睁或闭的眼。横陈的躯体间又有人被搬上担架,像是庄王。
白国宗室,说得上话领得动头的,全都已殒命今夜。
那惨淡悲凉似极了社稷倾塌,她刹那脱力,突然失却全部偷生与胜利之喜。
以至于被她奉为此役准则的“最后一刻”忽显得讽刺——是他们的最后一刻,或也是她的最后一刻。
“女君稍安,且随属下往引凰台。”
万籁俱寂冬夜深凛中骤起于耳边的声响叫她浑身一颤。
可那声分明耳熟,亦友善,转头之前她以为是薛礼,转过去看见沈疾的脸时她只觉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沈疾在边境时就消失了,当然是奉顾星朗的命,当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就是顾星朗在韵水最后的保障和信心。
“大人何时到的。”
巨大帷幔掩盖二人身形,主阵地已随两位段氏砥柱的尸首转移向引凰台,以至于对话也比早先安全,空寂的坤泰殿成了无人过问的废墟。
“今晨。”
“一直在坤泰殿?”
“是。”
“竟避过了重重宫卫禁制。”
“沈疾入宫门,不走门。”
段惜润约莫是听懂了,点头道:“我随大人去。”
夜半黑沉将整座皇宫绵延的密林衬得如鬼魅。唯引凰台上渐亮起灯火,凌乱地,暗夜中望过去也如鬼火。
肖贲站在高台上,旁侧有几具尸身。平度侯庄王荣王滑国公吧。段惜润随沈疾隐在高大树冠间,看不清楚,全凭肖贲口中白国内乱宗室诸王尽陨之说辞震天响,方猜得一二。
这棵树恰是神灯耀韵水那个夏夜她与阮雪音同倚的那棵。一夜江山,一夜炼狱,不过只隔了一轮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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