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昆仑之命,众师之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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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内殿之中,沙场的风息了。

那棋子落下的一瞬,无影无形的军令被下给这支死去千年的军队,

士卒的战戟冲势顿消,战车车轮不再滚动,石靴踏地音亦戛然而止,这只石雕组成的军队变成了真正的石雕,只余得扬起的沙尘徐徐弥漫。

在一片沙尘中央,笼罩在黑芒当中的姜玲屏住了呼吸,瞳仁紧紧收缩。

在她额头上方不过寸许之处,那只当空劈下的长刀停住了。

它突兀地悬在那里,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刀刃的温度,甚至不需接触,锋利的寒气隔空便将她额头划出一道血痕来。

但,它的确没有劈下来。

王贲停手了。或者说,他在命令下不得不停手了。

谁给他的命令?

谁能命令他?

在她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另一阵异响已起。

那是内殿之中的书卷在颤动。

这都是最精纯的文字之力,带着来自远古帝王的烙印,而此时,更添了一分圣人的光泽。

来自一千年前的伟力正调动着这两千年前的书卷,在无声中,吟唱着古今历史的长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篆刻其上的字符发出婴孩般的呢喃声,那存蓄千年、最为原初精纯的文道之气像是瞬间化作金戈铁马,转眼之间,磅礴的浩然之气已然遍布了整个大殿。

叮。

一声清脆碎音,凝缩到极致的气息弹指迸发,遍布整个内殿的无形结界被那文气一道击穿,仿佛银瓶乍破,被封锁的灵力奔泻而出,压制着这大殿的禁法阵式完全解除!

这是...

姜玲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文道气息,立刻想到了什么。但没等她做出反应,视野中已经被群青光影占满。

是剑光。

那苍青的剑光与方才韩江尘的剑势类似,但势头却比他更要精纯百倍、强悍百倍。如果说方才他的攻击是江河的话,那眼前这势头无疑就是大海!

就如同有光化作的巨剑从天而降,那一剑纵横千里霜寒九州,宛若神兵的剑势在空中化作千万群青汇集的光雨,横扫过面前的千军!

那是真正的一骑当千之势,沾其锋芒的阴兵连抵挡都来不及做出,便在倾盆的剑雨中化作齑粉。只听一阵金铁之声连响,场上一片刀断戟折、车毂尽碎。只一招,耀武扬威的阴兵群便霎时崩溃!

在那刺目的剑光当中,一道金影险险地斜窜而出。

那自然是大军之中的王贲。只是现在,在那道剑光之下,他的半边石身已经彻底消失,撤退的同时洒下一地金光闪烁的石粉。

两千年之后,这早已死去的名将再度感受到了当面的杀机。

若他生前全盛之时,面对这番尚还有一战之力,但如今他肉身早已消亡,只凭一缕残魂支撑,在这等剑势前,下场也不会比他的麾下更好多少。

他只能在本能下后退着,才刚勉强退出剑芒范畴,身形就突地停住了。

角落处,满脸尘灰的苏羽竹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特殊的气息突然流入他鼻中,是两种交织的异味:一道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另一面却是肃杀的铁锈气,二者迥然相异,却交融得浑然天成。

那气息如雨滴般颗颗落到地上,在这死土的地面上,开出片片铜铁铸就的花。

它们仿佛是淬火而生、却又带着春雨润物细无声般的生机。细看去,那每一片绽放的花瓣赫然都是由精铁所铸,迸发出宛若的炽烈与锐气。这锐气覆盖全场,换以万千的钢铁群花在同时开放。

群花之下,整座大殿为之颤抖。

花开一刻,整个殿内霎时成了这钢铁花阵的领域,这殿本身也是炼制出的有灵之物,在这领域内,一切炼制物皆要服从那炼师所制定的规则!

在这其中,当然包括王贲在内。

群花出现的一刻,那金色的身形便如同被焊住了一般定立当场。那金色的身躯竟如同被溶解一般滴落,融入群花中,竟像是化作其养分一般,迅速被其同化。

金人眼中的鬼火跳动起来,这没有生命的将帅似乎也在为这一番景象震惊。战死沙场数千年后,他居然再度目睹到了真正的大能之力。

而在最后的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只黑色的巨掌。

——在重重伟力的缝隙之中,浴血的姜玲朝他伸出了手。

此时王贲的器身已毁,它本就没了肉体,仅剩一缕神识苟延残喘,现在连作为他凭依的灵器之身也被毁灭,哪怕他本人再骁勇,此时也如同乌龟被剥去了壳。

在面前数道力量的压迫下,这名将的遗魂再发挥不出灵力,可以说是失却了任何反抗之机,已是彻底成了砧板鱼肉。

就如同方才对待兵卒时一般,那黑色的巨掌在他胸口虚空一抓,这次动作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量,与其说那是“抓”,不如说是“拔”,就硬生生地,将烙印于那金躯之中的魂魄拔了出来!

姜玲五指收拢,用力之大,手背上绷起条条青色的血管。遍布四周的四道圣人伟力如同有意识般向她聚拢而来,如同师长抓住学生手中练字的墨笔,以不容反抗之势,压向她手中那一缕残魂。

轻烟飘起,如风而散。不知是战败,或是解脱。

秦国大将王贲,身死两千三百年后,魂魄消于昆仑大学魂修学子之手。

在常人眼中,根本就看不到这一番变化,但现在场上的人都知道,这其中蕴含的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角落处,苏羽竹呆若木鸡地伏趴在那,已经是彻底的面无人色。

方才几秒内他目睹的事情,他此前连做梦都未曾想过。方才那几个学生的表现就已经刷新了他的三观,而现在重塑的三观已经被彻底击碎了。

这天地间居然真还有这样的伟力留存么?这样的存在真能被容忍存在于这人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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