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道画卷 钩沉见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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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霄宫主闻言,凤目一挑。

纵然她对于自己弟子冉逸之的意见甚为信重,但是“有意”“无意”之间,到底是有着极大差别的。

原拟冉逸之或许果真洞察明鉴,寻得了一位有助于自己勘破心迷之人。但事先想来,多半属于“无意而有用”的一类,冥冥中自有造化,藏着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借此遇合,因人成事。

以道理言之,是暗合天道的生克变化;用大白话说,其实是“误打误撞”而已。

可是归无咎信誓旦旦的将“愿乞笔墨”四个字说出口,倒像是此人明确的知因果、知症结、知良策,能够正面帮助自己,解此疑难。这却是恒霄宫主不敢想象、甚至心中有几分难以接受的。

明月境修士,正面勘破日曜武君之疑难……

归无咎察言观色,心中自然有数。以一位日曜武君之自负,此时她心境微瑕,正是道法之常。

不过,就当归无咎本以为恒霄宫主要多多踌躇一阵,方能拿定主意时;她却极敏练的长袖一抖,一道长卷,一根二尺长短的狼毫朱笔,一方八格方砚,已然整整齐齐的铺列在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的石台上。

肃杀若电的目光扫视归无咎一眼,恒霄宫主冷若冰霜的声音随之传来:

“虽然道友身任四派信使,兼之资质不凡,一俟破境,与本宫主便是同道相称。但是——眼下,你毕竟只是明月境小修。”

“一位明月境修士,自称能够解本宫主之惑,意味着什么,你心知肚明。”

“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成,几家宗门交情,道友的大好前途,也只得付诸流水了。届时本宫主只得将你割了舌头,发与别院为奴。望你好自为之。”

归无咎闻言,莞尔一笑。

春雨之润,秋霜之烈,说变就变。不过,如此神貌,反倒是更符合他所认识的姜敏仪了。

当即信口言道:“稍后自然会见分晓。”

恒霄宫主似乎轻轻一哼,但又似乎并未出声。

随手铺开长卷之后,归无咎微微点头。

这一幅白卷,长短相当于恒霄宫主所有自画像的四倍大小,无意间正符合归无咎预先之筹算。

提笔作画,点墨铺张,势如行云流水。

归无咎通过引动小铁匠器灵的经验,事先所总结的手段,并非作画,而是在“话术”之中的经营。如今转“话”为“画”,自有道理相通之处。

在归无咎专心致志于作画之时,恒霄宫主识趣的转过头去,并不先行张望。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归无咎高声言道:“可矣。宫主请细细验看,是否有所心得?”

恒霄宫主转过身来,迈步上前。

原先那一幅画卷,已被折成四叠,宛若屏风一般。当面所见的,不过是四分之一。似乎四道画卷,徐图缓进依次揭晓,才见其真味。

这第一幅图卷,绘了内外两道巨城,城池通体黑色,魁伟森严。城门之外,依稀可见“匡都”二字。

城门之内的哨塔之中,有数十人影聚成两列,秩序井然,似乎要一次参加什么比试。

恒霄宫主眉头微锁,揭开画卷。

第二页画卷之中,黄沙茫茫,天地相合。旷野之中,草木伶仃。可辨明生机寡淡的荒界之内,有处洞穴之形。

仔细凝视许久,画卷之中的形象尽数收纳眼底。恒霄宫主眉目似乎稍微舒展,揭开了画卷的第三折。

第三折画卷,明明白白,是一座洞府之内的形貌。

这座洞府异常宽宏壮丽,彩灯连结,鸣泉汩汩;旁枝别室,四通八达。其余种种微妙细节,未可尽言。

在恒霄宫主观画之时,归无咎也在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神态变化,此时心中大为满意。

所有暗藏虚处的关键点,都被恒霄宫主捕捉到了。

归无咎所用的法门,是迂回诱导之法,将最为敏感的几个要点提炼出来,藏于画像之中最不起眼之处;待你主动发现之后,自有心意钩沉。

每一幅图卷之中的妙处,都极有分量。

第一折图卷,是归无咎于匡都城夺符比试之时的场面。画卷上方,众人比试场所之上不远处,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人,顶着一张油纸伞,意甚高古,气度不凡。此人正是伊濯武君。这是第一幅图卷的画眼。

姜敏仪乃是十二嫡传之一,手执武道龙符。自然不需要参与比试;但是伊濯武君明言,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

武道之中一位真正的日耀武君,对于姜敏仪而言,自然会是记忆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折图卷,看上去最为简易,不是别处,正是武域之入口。

在那看似混乱的砂石洞府处,拟象黄沙的杂笔之中,依稀隐藏着一行字迹:“事急难递音讯。若君妙缘生感,三载内莅临此地,且当日馈赠尚存,借之散渡己身,可入之;若因缘不存,则切不可入。”

正是姜敏仪当日留书之文字。

这二三十个字,每一字不过沙粒大小,若是肉眼凡胎,断然难以发现;可是以恒霄宫主道行之高,自然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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